“何至于如此？他们也是生意的。”敖文晖这话说得比先前客气，许是心虚。

        “正因着是洋人，所以才要换，还要大张旗鼓地换。西不是洋人的专利，洋人得，国人亦得，咱们扶持国人的品牌，舆上也能够扳回一城。”

        敖文昊最是见不得这瞻前顾后的样，直言，“就因着是洋人，才这样步步欺压，先钱后货已经成了惯例，净理糟烂的东西过来，往后便是款到也不发货了。”

        “那我一个人老死！”

        韩正卿微微一笑，“敖老板言必行，一月三结，我们先货，自然使得，日后周转起来，半月结算也不在话。不过供应的品类上，若只是一两种难以为继，我们想全品，也就是所有的西供应，全都由我们来。”

        萤眨着一对杏，努力理解着他们的对话，她知韩家的是五洋生意，却从未听韩正卿讲过任何被洋人刁难的事。

        韩正卿微笑说，“我们相比起士林，还有几个西洋货，价格上只有他们的八成，况且我们先货后款。”

        敖德寿也犯难，他沉默片刻说，“全的西，那动静太大。”

        “爹！”敖文晖来之前详细了解过韩家的况，是知有韩宏义这么号人的，听到话锋不对，及时言拦，“这事就不论了。”

        此言一，空气再一次凝住。

        敖德寿的脸变得有些不自在，他一拍大坦言，“不是我拖沓，丫这铺面实是不大，又是…老幺儿的相好着，这传去，只怕那帮孙该说我任人唯亲呐！唉…”

        敖德寿咂一嘴没有作声，能节省两成的成本，确是个很大的诱惑。

        可他要的是西，萤心里盘算着要中才好，西气，花样又繁复，每一个都要上好久，中她更拿手些，法也相对便捷。

        他瞧着萤，嘴唇蠕动了几再说，“丫，你也说老幺儿他们好才是真，咱今日实是来说他们的婚事，若是他们结亲，咱们也算是一家人，挨骂、哪怕是赔钱，我也认了！”

        迎，萤却歪过看向韩正卿，他这话说的就像是已经敲定了在叮嘱细节。

        萤问，“洋人便不能换吗？”

        这敖德寿说话糙，脑却是好使的，因着萤实诚才和盘托自己的担忧。

        “爹，起士林的经销是洋人。”敖文晖小声提醒。

        谈话陷两难，敖文昊越发坐不住，不待韩正卿张嘴，他又抢。

        敖德寿老脸通红，他这辈还没这般为难过，“你为着姑娘挖心掏肺，拿自家的银讨人心，再不成个婚，这生意要是败了，鸡飞打，看谁还跟你！”

        韩正卿不动声地将她的小手握在手掌心，摸了又摸，像把玩一个手把件，萤心里却是一阵酸涩，或许，自己并不能为他排忧解难吧。

        “我不同意。”敖文昊立时站了起来，“爹您几时学会反悔了？昨天说的好好的，今日怎就变卦了。”

“好的。”

        “那就…这么说了？”萤试探着问。

        萤看着他，里尽是复杂的神，恨不能在睛里写上要说的话，而韩正卿却是一贯的沉静，并没有旁的回应，萤只得作罢，心每一回供货不知要多少样东西才能凑上一回，这样一想便很是恼人，往后非要他给苦力不可。

        “请神容易送神难呐。”敖德寿看向韩正卿，“老弟你最该知，那洋人的肚里全是坏儿啊，咱告也告不赢他，狗日的政府也不稀罕咱们。”

        萤不禁抬去瞧他，韩正卿这样想本是没错的，单就一两种吃，这样的小打小闹实际赚不了几个钱，毕竟饭店不是心铺，售价再与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纯是饭店的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