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了？”

        正如老辉所说，鬼杀人了。城门放哨的鬼从一个百姓的担里搜了一把刀，他立刻端起枪来，睛一瞪：“巴嘎，你的是新四军？”没容那人辩解，鬼抬手就是一枪，可怜无辜百姓，命丧枪。

        后来，老倪的堂客兰妈领着小三来了，门就嚎啕大哭：“……辉爷啊……

        该死的鬼……把我屋里老倪杀死了……我小三没有爷了……我他日本鬼祖

        宗八代哩……我们孤儿寡母还怎幺活啊……“随着她的长哭，长江岸边正落冬后的第一场雪。

        听着兰妈的哭诉，老辉一家得知了事经过。原来，快过年了，老倪去方家岭帮朋友杀猪，傍晚，人家送了他一些蹄之类的，他便兴冲冲往家赶奔，今天过夜，又可打牙祭了。到了武城门，年关将近，鬼岗哨也盘查得严了起来，鬼哨兵从老倪担里搜了一把宰猪刀，于是，立刻瞪起睛珠，端起枪来……

        听罢兰妈的哭诉，老辉全家无不落泪。那时，兰妈已经哭晕了过去，老辉掐着她的人中，将她醒，又喂她吃了几汤饭，兰妈才缓过气来，但仍悲悲切切哭哭啼啼凄凄惨惨凄凄：“辉爷……鬼几不讲理沙，我们这年没的法过了……”

        小三也在一旁鼻抹泪的。

        礼红把老辉拉到一边，耳语几句，老辉便了，对兰妈说：“兰妈，你莫哭了，人去了又哭不活转来，我堂客刚才说了，你们以后就搬来跟我们一起过吧，正好我新盖了偏屋，你们如不嫌弃，就搬去住，丙夏还搬回堂屋，你看要得吗？”

        丙夏说：“我看要得。”

        老辉说：“去去，我又冒跟你商量。”

        就这样，兰妈和小三搬了过来，小三依旧帮老辉忙些医药铺的事，兰妈也是个勤快人，尽礼红一再客气，可兰妈仍主动帮礼红洗洗涮涮，烧柴饭。这兰妈也是可怜，生过三个孩，却只活小三一个，小三的两个哥哥，都是不到十岁就死了，如今丈夫老倪又被鬼杀害，真是苦

        命的人。

        没有什幺故事发生时，岁月逝得就飞快，到了第二年七月末，礼红又生了小宝宝，果然如她所愿，是个细妹。全家上无不喜，连刚刚会说话的念云也亲着小妹妹说：“斯斯（喜喜）！”礼红给细妹取的名字叫念竹。

        兰妈主动承担起了伺候月的事，她心细贴，把月科里的礼红将养得细肉，粉白透亮。小三也肯活，又有力气，将药铺打得井井有条。丙夏的本事大有长，跟老辉也有得一拼了。

        日虽过得平稳，可战争正于最艰苦的相持阶段，这已是民国二十九年，也就是一九四〇年了，中国单独抵抗日寇已达三个年。长江沿岸，日军虽布置了大的兵力，但国军浔鄂布雷游击队仍神鬼没，在码边四布雷，三天两，便有鬼船只被炸。于是，日军调来扫雷舰队，在武码驻扎来。

        这日，老辉全家人正在堂屋用饭，这全家人也包括了兰妈和小三。这时，瘦个警察来了，后还领了个矮胖的日本海军军官。老辉和礼红都有些紧张起来，不晓得会有什幺事发生，可看到瘦个满脸堆笑的样，又应该不会有什幺麻烦事。

        瘦个嘻笑着招呼：“吃饭呢，辉爷？”

        老辉站起来客气：“你也一块吃吧。”

        瘦个问：“有幺事好饭请我吃沙？”

        老辉说：“有稀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