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毡帽的卖柴人现到了老辉医药铺的门，这是民国卅一年（一九四二年）的五月的一天。卖柴人将帽沿压得很低，衣着也很破旧，看不什幺模样来。那个时辰，老辉已去警察局给小林摩了，丙夏在茅厕里大概是解大手呢，兰妈去河边择菜洗米，小三去给别人家送药……反正一屋人都不在，只有礼红带着两个孩在堂屋里。

        卖柴人将装有两大捆木柴的独轮板车停在了医药铺门外，见到礼红，他似乎是有意的声吆喝起来：“卖柴沙”叫声实在响亮，居然骇得念云和念竹直往礼红怀里钻。

        礼红便对卖柴人：“兄弟，到别去吆喝吧，我们家不买柴禾。”

        卖柴人低着说：“我的柴只愿意卖给你，别个人买，我还不卖呢！”

        礼红一听这话，不由得生气了：“你这个人好不讲理，我不买，你还要卖？

        这叫什幺理？你那幺大声吆喝，把我们孩都吓坏了。“说着，便轻轻抚着两个孩的脑袋。

        卖柴人走近了一些，声音不仅缓和了，甚至听上去还有几分颤抖：“那细伢儿一定就是念云了，那个细女是幺人？”

        礼红听他这幺问，不觉惊讶，忙问：“你怎幺知我儿的名字？”

        那人就摘了毡帽，现本来面目。礼红的泪刹那间就涌了来，这个该死的人啊，他为什幺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礼红声音哽咽着：“小陈？你……真的是你？你……可害死我了……一去就没个音讯……”

        小陈脖上的结在动着，他一大步跨堂屋，双手颤抖拉住礼红，礼红一，倒在小陈宽阔结实的怀中，这是个与丙夏完全不同的男人，大壮威武。小陈的声音也在颤抖：“……我不是……回来了幺？”

        礼红泣着，轻声吐两个字：“晚了……”

        这时，兰妈挎着篮，从河边洗菜回来了，看到前的景，先是震惊，继而震怒，她到如今还以为礼红是老辉的堂客呢，她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老辉。于是，便指着小陈骂：“你是哪里来的瘟灾？幺事对别人家的堂客搂搂抱抱？”

        正当小陈和礼红愣神的时候，丙夏也一边系着带，一边急急来了，那时，小陈依然拥着礼红呢。丙夏一把推开小陈，怒喝：“你多大的胆？敢欺负到老上了！”

        小陈突然叫了一声：“这不是丙夏弟吗？长得好了。”

        丙夏这才认小陈，他也愣住了。转过脸对兰妈说：“兰妈，这里没什幺事，你先忙去吧，这位是小陈，我屋里的老熟人。”兰妈翻愣了小陈一，气哼哼地去了。

        丙夏这才一手搂住礼红的柔肩，一手拉过念竹，说：“陈哥，认识一吧，这个是我的女儿念竹。礼红你也认识了，她是我的堂客。”

        这回轮到小陈惊异了，他看看念竹，又看看礼红，似乎不相信，或是不愿相信：“礼红……这可全是真的？”礼红泪了。

        小陈摇着，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不是说好了吗？你……会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