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尘山那天，山上的银杏叶全黄了，像是为这位久居山中的僧人送别。

胡成医听到窥尘与一位老和尚说，刘岁心中有歹念。

这年年尾，老和尚死得只剩一位。但因为有了新鲜血，寺里并不显得冷清。

若是多年前，胡成医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可修了那么些年佛，胡成医已经明白，万事万的发展有它自己的理，自己不应去涉窥尘的决定。

窥尘却摇，说这世上的事皆有因果，他们能活到什么岁数，就活到什么岁数。

胡成医对刘岁没什么看法。窥尘说的歹念，他并未在刘岁上看来，相反，他觉得刘岁为人平和，事周到，比他更有慧。

胡成医有个很糟糕的预――窥尘不会回来了。他也许是料到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想寻一无人的地方，静悄悄地死去。

明恕问：“是什么地方让你觉得，后来的窥尘已经不是真正的窥尘？”

胡成医便放弃了。

胡成医听说对方是镇里的老师，教语文，家里父母皆在，家境也很不错。所以很是不解。

又一名老和尚死去之后，寺里竟然来了一个年轻人，想要家。

窥尘说，想山“云游”。

难窥尘一就明白，他是个正直无歹念的人？

胡成医绞尽脑汁，也不明白这两人到底是哪里不如自己――想当初，自己可是一就剃度成僧。

半月后，刘岁寺。

胡成医打了五年的坐，很多东西还是参不透。听了窥尘这话，难免对窥尘有些想法，偷偷去问已经无法的老和尚，想着只要对方说愿意山，他就不顾窥尘的阻拦，半夜将老和尚背山去。

这一次，胡成医没有听到窥尘与老和尚的对话。

五年前，他来到海镜寺时，窥尘很快就接纳了他。

五年里，寺里的老和尚过世了两位，另外四位看上去也没多久日活了。胡成医名字里虽然有个“医”字，却对医术一窍不通。那些老和尚与他没有血缘关系，可朝夕共了那么久，他不想看到他们因为得不到医治死去，遂跟窥尘建议，说要不我们送老和尚们山，找个医院看看。

窥尘并没有立即接受刘岁。

又过了几个月，寺里又来了一位老师，是刘岁的同事唐远。

胡成医很担心，想送窥尘去医院，可又想起窥尘以前说的话，犹豫之后，还是打算问一问窥尘自己的意思。

这人就是刘岁。

“我在这座山里已经待了很多年了，是时候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就是五年。

年复一年，海镜寺里有僧人来，也有僧人去，老和尚们全都辞世，大约是七年前，窥尘的也开始变差，不断咳嗽不说，还一天天老去。

正想着，胡成医又听见老和尚用那把枯的声音说，佛渡众生，正是因为刘岁有歹念，你才更应该接受他，化他。

胡成医与刘岁、唐远目送窥尘离开，窥尘的背影在闪烁的银杏叶中越来越小，那个画面胡成医至今仍记得。

明恕说：“窥尘在七年前就已经离开海镜寺？”

胡成医喝了一棕的茶，“对，七年前，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熟悉的窥尘。”

可老和尚却说了与窥尘类似的话。

胡成医立即想到自己。

但唐远和刘岁一样，也没有立即被窥尘所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