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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快乐

        “时间会记住历史。”他说,“时间什么都记得。”

        他在客厅煞有介事的用唱片机放黑胶。那是个很便宜的古董,蚤市场上淘的,唱久了就次啦一声。他的mp3放在一边儿。那也是个便宜的古董,我最喜里边那儿打金枝。

        炉还在烧。

        “圣诞节前是罗的农神节,就是个庆祝丰收用的,”他说,“是不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他在厨房哼歌。他五音不全,哼来在唱片的曲调中显得很招人笑。

        教堂是十八世纪留的遗,但并不显赫,只有一穷味儿。我走去转了一圈。我知他没有信仰,但不妨碍他在幽深空的礼堂里搓着巴围观。我是个很虔诚的人。主要诚在只要我叫得名的神我就信。

        是大雪。大雪掩盖了幻想和现实的边界。

        基督依然被钉在十字架上。我一扭,看见他站在花窗的微光。他的一切都被照的浮起白沫。我又想到那句话。

        雪给窗上了一层白的雾框。外面全白了,算得上是银装素裹。我哈了一气,想象夏的时候那棵老树会不会绿的发光。

堂,平时人少,礼拜的时候才闹一。今天很不巧是周三,只能看到三两个行人在大风中佝偻。

        我又想到那句,我们好像八音盒的玻璃球里。

        “这我知。但又不妨碍耶稣被您气死。”我的声音化在风霜里,“别显摆了,哥。小心平安夜晚上耶稣给你托梦。”

        只有雪拍打玻璃的声音。

        商业街已经开始播放轻快的圣诞小曲儿。人逐渐多了起来,而天还灰着,只有几缕白云。我买了红酒和香料,晚上煮红酒喝。他嬉笑着挑挑练练,从一家巫术商店里摸来一条怪模怪样的挂件。看着像是植的,吊牌上还写着“威卡绿法”。

        他走在雪地里悄无声息,只有我靴传来的咯咯吱吱的踩雪声。四周的鸽群被惊起一片,胡乱拍打翅膀。

        所有神迹都起源于细微。

        我顿了一,推开房门,而没有跟他再别。一瞬间,呼啸的寒风声堵住了音乐。外面的雪还在了好大,好大的雪。

        他很沉重地拍着我的肩膀:“忘了你从智障三中没毕业就来闯社会了。对不住。对不住。”

        他一听就乐。他刺挠我:“你那是喜越剧吗,你那是喜人家小花旦撒泼。”

        “这么早就祝上了,”他忙里偷闲地回一句,“太客气。”

        我笑话他:“大爷,耶稣生来看见这个异教的法不得气死回去。”

        他已经闪去拿杯了。屋里飘来一阵红酒和的烂香。我到一阵紧。好像是一阵疼痛。我叹一气,站在玄关对他说:“圣诞快乐。”

        “这可太圆满了。”他掩了一围巾,慨到。

        我记起这两天他总说圣诞树少儿东西,忒不完

        噼里啪啦的火烧声中,我在给圣诞树拍照。我没给他准备圣诞礼。主要是他嘛也不缺,过得倍儿自在。他,当然也不送我。他见天儿哭穷,不知的以为他偷渡来躲饥荒了。

        一掉在我肩膀上,幸亏没粘上鸟屎。我拿来端详了一会儿,觉得又白又脏的,转他怀里。他摘来笑了,然后说要拎回去给我当咖啡伴侣。

        我曾经站在乐店的橱窗前寻思送他一架小提琴。但最后没有买。一个是因为太贵,另一个是因为,我是这样想的。我想,过去是重若千钧的帷幔,只有自己才能不经意间挑开一角。

        他的腰杆得笔直,衣摆狂飘,双手抄在兜里。我猜是因为装冻的拿不来了。因为我也一个鸟样。

        他又笑了。我总觉他的发已经被雪打湿,但又飞得很轻盈。

        他把挂件扔给我。

        我乐了。

        我端详基督的脸,转而想起来之前在莫斯科参观的恢宏大气的东正教教堂。大有大的好,小有小的优

        我险些把酒砸他上。然而实在是太冷了,我心想,孙,你等着的。今儿我不往你酒杯里面放孜然都算我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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