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假把式。

飞行学院给他安排了单独的宿舍，在同级别待遇中算是相当优厚了，但这和奉天飞行学院的人数较少也有关，照比过去在山海关金护风光无限的日，实在算不得什么。

他偶尔也想：早知造化如此人，那天在车里有什么可虚与委蛇的呢。

领导还说，军人的天职是服从。调动你到哪个岗位，就要在哪个岗位上发光发

好在这一切本不用他心――机场空空如也，他甚至怀疑机库也是空的。

就算机库真是空的，这也不稀奇。

最初的人生转折是山海关给了他希望,他把伯乐当长辈尊敬，逢年过节孝心备至，把山海关当家园守护，蛟龙湾的领空他寸步不让，可一夜之间天塌地陷――名为培养更多新人，实为调离一线，卸他手里的扳机，给他书卷。

学院召开了几次教研会，让新来的教官们对奉天海军航空兵的发展畅谈所想，为了免于害人误己，轮到他时他便浅浅笑笑，说，暂时没什么想法。

他应该直接刀扎在之慎心，哪怕赔上一条命，谁也别恶心谁。

层层叠叠，贴满了学院公告栏，旨在提醒师生关闭门窗，尽可能保护人和财产安全。防护网不可能彻底拦截山爆破产生的碎石尘土，自北面而来的扬尘落在纯白的制服上，只要在学院里走上一圈，轻轻一掸，便可掸一层肉可见的尘土。

这样的环境别说容构造密的军用飞机起降了，就算停在机场都是大难临。

这样明升暗降的提防如恒河沙数，并不新鲜，他重新会到了十年前的不由己。

在航天卫星侦察能力愈发密的今天，建立真真假假、有形无实却能随时启用的基地，也算是惑敌的战术之一，区别只在于什么时候启用、有无打算启用罢了，反正能划为军区的用地通常对经济建设影响不大。

爆破产生的沙尘不仅落在他上，也落在他心里，他忍不住狠狠想起永远一尘不染的枯桃舰甲板――回望来路，家门紧闭，这种心真的有人能理解吗？

来到奉天之后，他行的是朝八晚五的双休工作制，看似时间宽裕，但事实上他并不总有机会午睡。因为学院北侧相距数十公里的山常常行爆破作业，每隔一到两天就有一次集中爆破，接来的两日用于清障、规划、掘，并且再次填埋，周而复始。

他面上挂的是笑，但话里尽是消极不合作的态度。能位及学院上层的一个个都是人，哪能听不话里有话。的行政领导和组织领导分别找他思想工作，开都是：你的心，我理解。

他在人群之中，却有种与世隔绝之。

君洋一听就忍不住笑了。他勾起唇角，嘴唇，偶尔竟然能细微却硌人的沙粒来。

不得不离开的滋味，令人深恶痛绝。

当太阳过了日中渐渐向西移，床上自墙面开始有一小块阴影。他躲在这愈来愈深重宽广的幽暗之中，一阖，脑尽是从前随舰征，起飞拦截的画面。

即便他对K-2020的一切如数家珍，但这里连一块能让气式飞机起降的海上平台都没有，他想不被派遣到这里的他还能有何用武之地。

港一半大小的泊位时，君洋最后一丝念想也被海风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