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难为，除却巫山不是云。」林淮怅然：「一旦从良，就要谨守妇。可家得住自己的，不住自己的心，就算嫁给别人，却日思夜想着大人，不仅对不起丈夫，也对不起大人的一片好心。如此，家宁愿去死，也绝不肯嫁人！」

        我知她见俞淼和韩家妹有了归属，就动了从良之心。果然，等我上了床，她便怯生生地跪在了床边。

        林淮似乎是读懂了我的神，一时又惊又喜，却又患得患失地：「不奢望姬妾之位，只求个捧茶添香的侍儿，常伴大人左右。」

        刚想开询问一二，门外却突然传来「卜卜」

        林淮伺候我梳洗，她本就不擅此，又满腹心事，自然是手忙脚乱。

        「哦，这么说，倒是我害了你？」我冷冷地，走章台近十年，自然少不了碰上这种以死相的女，而我却是极讨厌别人来要挟我的，而前这个少女，虽然似乎并没有相之意，但为了断绝她的一痴念，伤她也就伤了。

        我沉：「我还要去趟九江，一时也无暇顾及此事，大少，你看这案交给应天府可好？届时和孙府尹打声招呼，请他秉公断案就是。」

        韩霓、韩裳见状，念及养育之，便苦苦哀求要我们放过李嬷嬷。

        心有所思，便仔细打量起前的少女，毕竟是秦淮八艳里的人，虽然比不过明玉、俞淼几人貌，可自有一份难得的书卷气，况且她通晓诗文，说来倒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知，秦楼佳丽如云，而蒲柳之姿，自难大人法；又不擅床笫，更难讨大人心。只是痴想，大人一榜解元，自是喜好读书，别的事不会，但研墨拂纸，冲茶添香却是懂的，大人累了，还可以读书给大人解闷儿……」

        李嬷嬷这才知惹了不能惹的主儿，顿时吓得在地上。

        可到办赎手续的时候，她还是假装丢三落四的，

        藏着心预备日后好翻案不认帐，却没想到这几个人全是行家，事办得滴不落，她只得收了一千两百两的银票，恹恹而去。

        是这样啊！我心不免奇怪起来，应天府有的是学而优则仕的人，林淮的要求又不，她早该现实自己的愿望了，为何现在还寄风月呢？

府也合合理，应天府挑不病来。」我冷笑两声，又转对李嬷嬷：「韩家妹的赎银是多少，卖契上已经写得明明白白，一千二百两，我不会少你一文钱。不过，你有没有福气享用，可就难说了。」

        「孙府尹那边，我去就成。」

        竹园还真缺个读书的女呢！我心，宝亭她们虽然都读过书，可都是为了消遣；紫烟和喜几个大丫鬟则才开始识字，兴趣也不在此，让她们研墨添香，一次两次是个新鲜，多了兴趣怕就是要转移到我上，研墨变成「研磨」，书自然也就别想读了。何况，整理书稿文章往来书信，也确实需要一个通晓文字的人来帮忙。

        林淮一番话竟勾起了我往日的怀，我的脸顿时柔和起来。想少年读书用功之际，常幻想能有一二佳人伴读于侧，或红袖添香，或素手研墨，而今妻妾成群，自己倒是有多长时间没读过书了？

        读书？

        我心，蒋迟你是皇亲国戚，你都不在乎大明律变成一纸空文，我又何必那么在意！只是我不能留什么把柄，这桩案自是不能说放过就放过的。

        等蒋迟说这句话来，李嬷嬷才知自己有救了，明白自己是砧板上的肉，也只好忍气吞声，陪个笑脸来。

        只是几个姑娘家原本都是倚门卖笑的女儿，转间却是份各异，舱里的气氛难免有些尴尬，于是匆匆吃了宵夜，就各回自己的舱里。

        得到这样的结局，韩霓、韩裳自是悲喜交加，不过蒋迟鼓动起如簧之，妹俩很快就转悲为喜。

        蒋迟看她俩是真心求，又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心痛，便转睛对我：「别，你看……」

        「林姑娘，实不相瞒，我边妻妾十数人，侍女无数，实在是无意再置婢纳妾了，只有辜负林姑娘这份心意了。不过，若你真想从良，我倒可以帮你一个良。」

        可惜我已经信誓旦旦地说，不准备再扩大竹园的规模了……

        「大人冤枉了家。家能亲近大人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家只会记着大人的好……」林淮诚惶诚恐地，只是说着说着，圈一红，泪珠顿时顺着她的脸颊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