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是大江同盟会的弟，还是慕容集团的成员，似乎都已忘了自己的立场，忘了前一刻可能还想着把对方的颅刺穿，相识也好，不相识也罢，大家此刻彷佛都成了朋友，都在传颂着同一个名字。

        鹿灵犀。

        「久闻鹿仙大名，今日得见，当真……三生有幸！」

        屋里炉火正旺，熏得一室温如，可六个，不，是五个冰霜女目光里的肃杀，却让我到一寒意人而来，透骨髓，唯有魏柔偷偷递来的隐藏着意的目光给我带来了几分意。

        一屋皆是绝，而当中那个冰雪为神，玉为骨的女更是绝中的绝。

        曾经在心里无数次地描绘过这个让师傅刻骨铭心的女人，他老人家虽然没能留几句评价，也没留供我想像的明细，可郁郁的后半生已经足以让我领教这个从未谋面的女的惊人魅力了，如今一见，才知我的想像力竟然也有贫乏的时候，那幻想中用无数女的好堆砌来的人儿不过是个笑话。

        其实，她再也不过解雨、魏柔，解魏乃天至，超过便是妖了。岁月，这个女人最无的敌人，已经开始悄悄侵蚀她的容颜，她的角已经有了几丝若隐若现的鱼尾纹，她的肌肤虽然依旧如冰雪般细腻，却已然不像竹园那些双十年华的女儿那般如晶莹温玉隐隐透着毫光，甚至不如与她年纪相仿却倍受我雨滋的无瑕。

        可她就像万仞冰峰上霜心雪晶铸就的一朵雪莲花，圣洁无俦，凛然不可侵犯；而举手投足间更是散发着一睥睨天的绝气势，彷佛在上的天仙女偶降人间，让人不敢仰视。

        不错，是降落，而不是谪落。魏柔也曾是天里的仙，可她谪落了人间。谪仙──谪落人间的仙自然有人间的，可以遍尝七六，人生百味，却永远也回不到天上；而降落人间的仙不过是在人间偶现仙踪，随即鸿飞万里，再无踪迹。

        面对这不可亵渎的圣洁，饶是我足了思想准备，可还是在看清楚她容颜的瞬间被深深地震撼了，心一阵恍惚，竟生一种极其荒诞的觉，似乎我变成了师傅，而她则披霓裳羽衣，脚踏五彩云朵，翱翔于九天之际，是那般遥不可及，而我伫立于大地之上，仰望天女

        一般的佳人，竟是那般惶然无助……

        自然而然地，师傅的音容笑貌浮现在我的前，忽而是师娘笔那个风倜傥的郎君，忽而是缠绵病榻形销骨立的老人。

        天与地，人与仙，这距离永不可弥合，师傅他老人家最后就是这样绝望的吧……

        可我明知前的天仙其实就是红尘俗世中的李六娘啊！然而，凝视着她，我却本无法从她脸上中察觉到一丝亲昵──这亲昵或许是我将她留在人间的唯一武──反是那种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及的觉却始终在心萦绕不去，最后，竟让我觉得连凝视都变成了一种罪过。

        罪过？

        半晌，我心底才涌起一苦涩的滋味，我的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差？前这张玉容冰姿的绝容颜上已经找不到我熟悉的亲切和蔼了，秋一般晶莹剔透的眸也没有了我熟悉的溺关怀。陌生的气息、陌生的神，面对如此陌生的女，我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