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龙消失在天际的末梢，九千院茫然地望着，又逐渐被瘴气封闭的星空。

        俯瞰着几已化为赤膏泥池的冥府大地，九千院缓缓往上空飞升，曾被无数诗人客以日月媲的双眸，如今已黯淡无光。

        遭无尽天诸神背叛舍弃的愤恨，就像是昙花一现的烟火，在击毁了白虎碎牙后，迅速冷却萎缩，取而代之的是寂寒的无助和茫然，以及深不见底的绝望。

        九千院到自己的四肢有些不听使唤，游翔天际的法也显得有些浊滞。

        驱之不去的疲劳、挥之不却的倦怠，这些本来不可能发生在九千院元神化上的觉，现在就像是要把过去千年所累积的旧帐一笔勾消似的，排山倒海地挤压九千院心中。

        弹开迎面奔落的送死河，九千院缓缓穿过黄泉，回到镜泉国的地底大穹。

        在那儿恭迎九千院重返人世的，仍是一片冰寒寂寥的荒凉景象。

        白虎碎牙所绽放的天韵神气，将穹端的岩壳震垮了一半，厚达五里的岩壳碎裂成无数巨石奇岩，就像是小儿无理取闹一般，将穹胡乱掩埋。

        失去半数版图的岩壳开了一绵延数里的深邃，犬牙交错的险峻纵谷散布其中。

        有如赤黑油的瘴气，沿着纵谷上爬，在天汇聚如海，将夜空完全遮掩，看起来就像是整锅倒转过来的沸汤。

        若是往常，九千院早已手将岩壳裂罅填补，以免瘴气继续危害众生，但对现在的她而言，不论是瘴气也好，众生也罢，都已是无关痛的东西。

        哼……本一世辛苦，累积了万年善业，却仅因一条小小尾巴而无法登天成星，甚至遭白虎碎牙讥为残缺不全，还要行善积德何用？镜泉国众生要怨，就怨他们丧心病狂的明持王吧！九千院心中冷冷啐，将中满腔怨毒稍稍倾向镜泉国众生，说也奇怪，就在这么一想之后，她的心竟有了些许好转，也轻了一些。九千院于是再不理会天的瘴气，迳自往长夏城飞去。

        灵兽永蜷长达百丈的尸首仍倒卧原地，半颓的长夏城歪歪斜斜地矗立其上，穹只有这地方没有遭到巨岩掩埋，在四周奇石参差交错，甚显突兀。

        吞油婆料无此等妖力维护长夏城免受巨石侵袭，想是那妖人所为……长夏城的檐角上，九

        千院俯瞰底的祭坛，祭坛上有一隐约的绿结界形成一半球状，结界中躺着一人，手脚蜷缩，不停发抖。

        祭坛方，一人赤发磷辉闪耀，披乌裘，周散发瘴气，正是妖星化的邪犽。

        “九千院，你可回来了。”

        见到九千院归返，邪犽喜望外，笑：“我万万也没料到，你竟会亲手替我除去白虎碎牙这心腹大患，为了报答你的不杀之恩，日后若有我能略尽微薄之事，尽吩咐便是！”

        “谁会为了你这妖人与无尽天诸神反目为敌？”

        九千院冷冷：“白虎碎牙背信于本，本自当严惩，与你无关！”

        “吞油婆！”

        不待邪犽回应，九千院令：“解除结界！”

        从断垣残阴影中一颗黑亮甲球，瞬即翻成一形佝偻的老妪。

        “小，老太婆等您好久了，这儿风寒，老太婆真受不了啊，嘻嘻嘻……”

        吞油婆嘴角笑，边将结界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