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着料峭的风，弥留在来往行人的发丝间。

这地老天荒，这岁月更替，好似他们在雪中走着走着，便这般白了，携手走过了一寸又一寸的时光。

“阿随，何谓生死？”

“万更替。”

“之后呢？”

“万象更新。”

“所以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何此言？”

“因为我也会老会死啊。”雩岑笑意盈盈，伸一只手去，接那从苍茫穹无边散落的雪，“我曾想，若有一日，我即将年老衰了，我一定前一步躲的远远的，让你找不见我才好。”

仙会在寿命最后的一万年或是几千年间渐渐衰老，终以老朽模样消逝于世。

零随虽为上神，不与真神那般与天地同寿，但受其实力的影响，他的寿命依旧漫长到她无法望见边际。

几万年后，他依旧容貌不改，风华正茂，可她已朽朽老矣。

“可我后来又想，若是等我走了，你正好接续了其他的仙日日相伴，岂不是给你腾了地方？…我得待到老，待到我死才好，若你将来变了心，我还可用我那老脸恶心恶心你。”

“……”零随起初不答，却是之后敛了敛眸，轻笑：“好。”

“已有一妻，孤此生不会再娶。”

“往后呢？”

“往后便是亡妻，不该再娶。”

“你这话说得太早。”雩岑只当嬉笑随语。

“孤却嫌说得太迟，反让我妻视若笑谈。”

雩岑一愣，男人侧过来，熟悉的琥珀眸淡澈得好似雪天的太阳。

“君王之，若朝令夕改，何谈威信。”

雩岑心却猛然有些发酸，却哑笑着在男人转过来的脸上落一吻，有些哽咽着轻：“那我便等你。”

“君令不改，若等迟些…改了也是好的。”

侧耳伏在男人的背上，这句话说得很轻，飘薄到或许她自己都未曾听见，随着卷来的风雪一齐散在冬日的气息里，枯容的树枝上空丫丫，崎岖地站着几只胖嘟嘟的鸟雀。

又是漫长飘雪的冬。

………

靠着紧闭的窗，雩岑放手中的活，侧拿过手边小几上的剪，将多余的灯芯剪短了些，烛火晃动几，屋霎时变得更亮堂了些。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寒冷的冬，更托显室的意。

在人界待得太久，或许就连习惯于依靠烛火照明雩岑也渐渐忘了，上界还有持久明亮又环保的灵灯之事。

待到住到明日，他们便要再度启程，登不周，不过是六七日的功夫。

从未与回到上界如此接近，两人却意外没有任何的喜悦，抑或是，另一种名为恐慌的绪深深将她与零随桎梏其中。

就像没有人考虑过的往后，现也没有人再度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