郄志荣赶紧噤声。不敢再提带回来的还有个光大和尚……

        王爷那句“在外面好好”，让仇士良愁得几乎要揪发，外面什么样他不是不知，从元殿一看过去，清楚着呢。

        “小的明白。”

        李辅国叹了气，“这种事谁想呢？你不想，我也不想，对吧？

        “都关起来？”

        耳乱五音，目迷五。

        “小仇。”

        霍仙鸣躬：“禀王爷，五坊小儿已到。”

        仇士良方才倒是没吓，就是肚有儿转筋。

        但乱成这样，显然惹得王爷不兴。这就是个事儿，而且是天的大事了。

        歌舞升平，长乐未央。

        舍所在的山峰，乐舞百工和梨园弟们笛抚弦，击鼓奏乐。几条花舫驶湖中，教坊的红粉歌伎立在船引而歌，岸上，无数着彩衣的舞伎踏歌起舞。

        “不敢。为王爷效力，是小的本分。”

        招贼的里坊他都能数过来，一百零八个，一个不少。也就是舞阳程侯所在的宣平坊，皇图天策府所在的永嘉坊安稳些。别的坊那都跟烧的油锅一样，吱吱作响，青烟乱冒。看着弹压不住，要大乱。

        李辅国叩了叩扶手，众人立刻抬起舆，护拥着这位手握权柄，天宪的博陆郡王离开秘阁。

        想把这锅油给凉了，谈何容易？京兆府和金吾卫的人都在牢里关着，要让这伙反贼活着去，对得起自己五个孩儿九个吗？仇士良恨不得把他们全给活埋了才解恨。

        仇士良不耐烦地说：“哪里还顾得上他？先关牢里！”

        就算老天开，那帮混帐东西突然转了，忠心耿耿想要平定乱局——不是自己故意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们也没这个本事。

        可事总得有人。给他。”

        鱼弘志脸煞白，“王爷，小的不想……”

        仇士良赶紧上前，“王爷。”

        “在外面好好。后的事，都交给小鱼，你就别手了。”

        “这回你是辛苦了。”

        飞鹰走犬，长歌竟夜。

        “爹，”郄志荣小声：“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秘阁巨大的金盆已经燃，耀目的火光将阁中映得亮如白昼。无数少年架鹰牵犬，在山野湖沼间游弋。来自雕坊、鹘坊、鹞坊、鹰坊、狗坊的金雕、青鹘、白鹞、苍鹰、黄犬，或飞或走，宛如日的山原，一派生机。

        陶然忘忧，此乐何极！

        本来仇士良并没有把这当个事儿，再乱还能乱到里？只要自己太平，别人去死呢。

        罗令立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等他回过神来，原本坟墓般死寂的秘阁忽然变得闹非凡。

        咋办？

        官府指望不上，能用的就是自己掌的神策军了，不是仇士良不信任自己手这帮军汉，实在是太知那些鸟货多了。把他们放去，等于长安城里突然多了好几千的贼。那场面，王爷要不把自己扒了，拿盐腌半年，再挂到城门楼上风，自己的仇字倒着写！

        别人不知，他还能不知？王爷的六神目能明辨真伪，给刘贞亮用刑，哪里是要什么供？王爷他老人家纯粹就是来玩的。跟王爷玩，刘贞亮这老东西玩得起吗？瞧瞧，人都给玩碎了。

搞西，说不得要让老爷动动，亲自来长安领人。”

        令人心醉神驰，不知今夕何夕。

        “别问！”仇士良铁青着脸，从齿间吐几个字，“连想都别想！”

        仇士良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啥理民政的经验。收拾皇上、大臣，自己手拿把攥，对付百姓，这活儿不熟啊。总不能去问田令孜那死鬼吧？田令孜已经被王爷打发上路了，想问他，这辈是赶不上了，除非找人通灵。

        “怎么这么多废话！”仇士良怒：“方才没听见王爷说的吗？外面的事都交给我了！不赶紧想辙把城里的乱事平定了，想让我也埋门里是吧？”

        仇士良大松了一气，“才遵命。”

        郄志荣立刻缩了回去，过了会儿又：“李训那狗贼怎么办？”

        一百零八坊，成千上万的贼人，一个坊放六七十个神策军，回再让贼人给剿了，那乐可就大了。

        罗令也想跟上，却被李辅国摆手示意，“既然是你东家让你过来的，你便留在这儿，替你东家仔细看着，也好让他放心。”

        程元振捧着一只托盘，放在鱼弘志面前。盘上摆着一条白绫，一柄金剑。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