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宁坊。凉州武馆。

        张恽厉咳了一声，似乎对他们夫妻间的争执大不耐烦。

        “人在屋檐，不能不低。何况……程侯说过，此事除你我三人之外，再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自家妻一回绝，反而把他给架在半空，找不到台阶来。

        “夫君大人，不必再说了！”黎锦香泪满面，凄声：“都是妾的错！我为夫君扬名，才指使的他们。事已至此，妾宁愿一死，替夫君恕罪！”

        “听说你跟陈王成私里交不错，还给他送了个姬妾，”李辅国笑眯眯：“没多久就给陈王殿添了个大胖小？”

        周飞脸一阵绿一阵青，怔了半晌，他拖着重逾千斤的步，走到黎锦香后，然后双一屈，重重跪，哑声：“夫人……”

        黎锦香默默着泪。周飞连忙：“在代

        郑注心念电转，面上朗一笑，拱手：“自然瞒不过王爷！”说话间，他颈后的衣领已经被冷汗浸透。

        黎锦香哽咽：“夫君大人，妾都是为了你……”

        黎锦香咬住红唇。

        周飞咬牙：“何况丹霞宗那位柴宗主，我也是听说过的——他那位夫人早就失了贞，如今还不是好端端地当他的宗主？”

        见他哀求凄切，黎锦香似乎有了一丝动摇，随即又拼命摇，泪：“妾既然嫁为周家妇，生当守贞，死当守节。”

        “别！”周飞慌忙摆手，乞求：“千万别犯傻啊！”

        “你猜对了。老鱼的面，咱们还是要给的。毕竟老鱼绝了嗣，只剩你这一个嫡亲的本家侄儿，寄养在泊陵鱼家。若是杀了你，只怕老鱼会跟咱家发疯。”

        郑注长舒了一气，“多谢王爷宽宏。”

        “只要不被外人知，夫人名声又有何损？你知我知程侯知，难程侯会故意宣扬去吗？何况……”

        周飞仿佛捞到救命的稻草，“正是如此！你既然是我妻，就该听我的！”

        “何况什么？”

        周飞大喜过望，“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周飞脸慢慢涨红，但一想到唾手可得的名声，凭空生一勇气，定地说：“行大事者不拘小节！还请夫人忍耐。”

        “尊夫人呢？”

        “不过你上蹿，着实费了咱家一番手脚。”李辅国：“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李辅国笑：“果然是大事的人。”

        “哎哟呵！”张恽不耐烦地说：“你男人都答应了，你还充什么烈女呢？妇人家讲的是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嫁从夫。丈夫就是你的天！世间卖妻典妻的还少了吗？周少主一狠心，把你卖给侯爷又如何？也就是你们夫妻俩都是有有脸的人，侯爷才用这种瞒天过海的手段，好保全你们的脸面。”

        “我知！我知！我周飞能有今日，全靠了夫人！此恩此德，周飞没齿难忘！”

        黎锦香默然良久，最后凄楚一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得乌……妾只能认命。”

        “是！是！是！多谢程侯宽宏，周飞激不尽。”

        “我的名声又该如何！”

        周飞避开她的目光，“慷慨赴死易，忍辱偷生难。这笔账夫人一算便知，你我若是不答应，惹恼了程侯，我固然难逃一死，你也会被卖为婢，受尽欺辱。若是答应程侯，你只是失予程侯一人而已……”

        周飞心发急，索扔掉脸面，乞求：“求夫人救我一命！只要你答应程侯，让我什么都可以！”

        黎锦香凄然：“夫君，你可是要把妾的清白，当作晋之阶吗？”

        黎锦香像是不认识一样看着他，良久才羞愤地说：“妾宁愿一死！”

        李辅国叹：“何况他又献了一个侄女，虽然不大愿，终究没撕破脸跟我闹。这人，也该认。”

        周飞此时的脸跟他的巾一样，绿油油的。

        一直控制着表的郑注终于白了脸。

        张恽阴恻恻：“还有程侯。”

        李辅国一手转着铁球，半闭着睛：“你这会儿还敢跟咱家饶，是以为咱家看在老鱼的面上，不会杀你……是吧，鱼注？”

        以仙姬的无双智谋，岂会不及于此？却是一转手将自己卖了个净！

        周飞双手抠着砖，腰背像是断了一样勾着，声如蚊蚋地说：“你我尚未合巹，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能捡回条命，已经是侥幸，郑注痛快地说：“请王爷责罚！”

        黎锦香悲声：“你是让我学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