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街市已经宵禁，坊依然人来人往。几间肆仍开着门，为冒雪归来的旅人提供汤饭。

        香楼侧，已经改成佛寺的摩尼寺，不时有红袍赤膊的沙弥。寺角的柴房里，一名老僧蹲在牗，捧着破旧的木碗，用木勺刮着碗上残剩的粥饭，仰首舐净。

        车声遴遴，碾过青石长街。南霁云策骑在前，敖、吴三桂一左一右堕在后面，三人品字型护在车驾左右。

        潘金莲好奇地望着那张照

        片，“这是用你说的那种‘机’拓影而成？比影月宗的拓影术可要清晰百倍，纤毫毕显。”

        程宗扬思绪纷纭，自己即使在梦里，也没想过能在六朝拥有一台能拍照片的相机。毕竟留影容易，自己手里那摄像机就能到，可要制作照片，还需要油墨、相纸、冲印设备，这些远比留影要麻烦得多。

        除非有一拍立得，但油墨和相纸也是有限的。这张照片彩崭新，似乎拍摄不久——这意味着史叁手里不仅有一能正常使用的相机，还有能够正常制作照片的设备，而且他还知怎么使用！

        试想一，假如自己能和紫丫、潘金莲，还有赵飞燕、吕雉、杨贵妃合影留念，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经历？

        假如有一天自己突然消失，留的照片也是自己存在过的最好证据，总不至于像岳鸟人，连画像都没有留一副，自己连他长得什么鬼样都只能靠想像。

        自己既然来到靖恭坊，就已经准备好要会会这个史叁。但这张照片的现，使他对这次会面生一丝别样的急切和期待。

        得知史叁住李宏的家宅，自己对他的份就有所猜测。只是不明白一个广源行的主，为何净些给广源行拆台的勾当？

        听田让方才话中的暗示，史叁跟唐国的同行并不对付。若是所言非虚，倒是一个窥探广源行幕的机会。

        同在一坊，李宏的住并不远。不多时，众人便来到坊南一大宅。

        两名着冠的文士立在门外，见打着程侯旗号的车过来，两人抬起宽大的衣袖，长揖到地，“君侯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郑宾驾车停在阶前，南霁云跃，当先，敖与吴三桂驻戒备。

        两名文士直起，只见一名着面的侍姬掀开车帘，车那位金冠的年轻人笑：“哪位是史叁爷？这么的人，程某可得认识一。”

        一名文士躬：“在史举，见过程侯。”

        另一名长髯文士：“主上已恭候多时，请。”

        程宗扬心冷笑，自己亲自登门，主人都不来迎接，这史叁除非是双齐断，便是丝毫不把自己放在里。

        除了老敖、老吴和南八，任宏等人早已先行一步，在左近布防，真要翻脸，也有人接应。

        程宗扬了车，一边负着手，慢条斯理地踱着步，一边：“听说贵东在晴州经商？生意怎么样啊？”

        长髯文士：“托君侯的福，生意尚可。”

        程宗扬哈哈一笑，“说笑了，我可没那个福气。哎，你们俩是什么？是不是阉过的骟？”

        两人脸僵了一，笑容凝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