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桦自顾自地说：“诚和上海寻常大人不一样，他是靠自己一一爬到现在这个地位的，我很佩服他的本事，但他到底不是大家族里的少爷，手里沾的血比你我想象得还要多。”

如果诚在这儿，绝对会不耐烦地评价崔桦“装腔作势”，但在亦其看来，这是种格调，所以他很亲近崔桦。

男人的神黯了黯，继续：“亦其，你应该知，像我们这种生在还算富贵的人家里的少爷，从小受到的是什么样的教育，我们就算再恨一个人，也不会想恶毒的法去报复，可诚不一样。”

提到“人”，亦其陡然惊醒，他巴巴地

少年的心思完全写在脸上：“再说，你们刚回来，肯定很忙，家里再多我一个多麻烦？表哥，还是算了吧，诚对我很好，我没想过搬家。”

“不回……近些年光景好，家里商量着再回上海滩住，法国再怎么好，老一辈也不适应。”崔桦跟亦其解释。

崔桦叹了气，双手交叉在前，坐姿端正：“你要不要搬来和我一起住？”

而今表哥一家要回来了，那可是他母亲娘家的亲戚，说起来沾亲带故，即使不熟悉，好歹也是一家人，亦其自然开心，但他不想搬家：“表哥，我不想离开诚。”

“亦其，我刚回来就听说你家里发生的事，我很抱歉。”崔桦伸手抚摸他的，无比温柔，“也听说了你现在和诚住在一起。”

没没脑的问题问得亦其一雾。

亦其原先已经不为家中的事难过，不知为何崔桦这么一提，他又心酸起来：“表哥，我娘死了。”

崔桦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恐惧，安地伸手了亦其的后颈，却被他本能地躲了过去。

――哐当，放映厅的门被风关了半扇，微光照亮了崔桦的侧脸，亦其瞧着对方抿起的薄唇，不由自主窝在了座椅里。

“……你现在觉得他好，是因为他还对你有兴趣，可你知他之前那些人的场吗？”

“诚无所顾忌，他没有需要照顾的家族亲人，也没有需要维持的家族间的利益，他自始至终孑然一，这样的人最难对付。”

一听表哥也要住在上海，他自然是开心的。自从母亲去世以后，亦其就觉得自己在世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虽然边有诚，但他从没把男人当哥哥看。

他愣了愣：“表哥，你不回法国了？”

那是他的人，虽然现在对他只有一的喜。

亦其说得真心实意，崔桦却皱眉叹了气。

人家与生俱来掩藏得很好的傲气，还有法国绅士的腔调。

“他的行事作风和整个圈格格不。”崔桦眯起睛，嗓音里弥漫起淡淡的厌恶，“野蛮鄙，毫无章法，可你又拿他毫无办法，因为没有人比他更能豁得命。”

“你知大家为什么都怕他吗？”崔桦不紧不慢地将打探到的报全说了来，“他的确有钱有势，但仅仅有钱还吓不住一些大家族的人，大家之所以怕他，是因为他发起狠来不要命，说开枪就开枪。”

亦其打了个寒颤，讷讷地听着，想起初见的那个夜晚，他仓惶闯的房间里好像有还未来得及清理的尸，登时冷汗直冒。

“亦其，你知诚是什么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