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亦其的目光却奇的平静，换句话说，他的里什么都没有，仿佛一潭死，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男人的脸。诚的心咯噔了一声，继而泛起铺天盖地的酸楚，没有人比男人更清楚那是怎样的神，只有对生毫无留恋的人才会了无生趣的神。

亦其想死，想死在诚的枪。

天彻底黑透的时候，亦其带着满泥泞回到了陈叔的家，女佣迎来，被他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惊叫着跑回屋去找陈叔留的药箱。亦其默默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以后躺在床上愣神，诚的脸一遍又一遍地现在前，就像某种毒药，他犯了瘾，疯狂地渴求着，脆弱的神经已经濒临崩溃，却又固执而顽地思念着。

几暗黄的车灯从玻璃窗外过。亦其起先没在意，后来听到人声，倏地从床上坐起来，他想起今天放学时杨娴说的话――诚现在和梅二小在一起。

“你怎么不开枪？”亦其死般的眸里终于泛起一丝涟漪，“诚，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他抱住男人的腰，疯了似的叫，“你快杀了我好不好？”

“诚，我不想活了。”

……

亦其跌跌撞撞地奔跑着，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睛，盯着他，黏着他，他想那是无家可归的浪汉，自己已然成了那些人的目标，但亦其想见一见诚，哪怕……哪怕只有一也好。

敢救她，因为诚还在。

“你……”诚的声音不易察觉地颤抖，胳膊颓然失力，可的枪已然在他的额上留了深红的痕迹，“吧。”

“你开枪吧。”

家门前停了两辆车，亦其气吁吁地跑到时，院前的铁栅栏门已经关上了，几手电筒的光在花园里闪烁，大约是车上的人刚车，还没走家门。亦其抓着铁门摇晃了两，这扇从来都对他敞开的门终于关上了，他泪叫喊：“先生……先生！”

诚心里的怒气瞬间腾到了，二话不说，踹开亦其，直接拿枪住他的额：“你他妈玩儿我？”

先生舍不得杀他，即使……即使不他了，依旧舍不得。

他心一阵绞痛，顾不上上只穿着单衣，跌跌撞撞地往房间外跑。抱着药箱的女佣被亦其撞得一个踉跄，本腾不手去抓他，他已经冲了的夜。

诚从教会学校落荒而逃。男人重没像现在这样慌张，刚刚他抱着同父异母的弟弟，手指扣着扳机好几次，死活不去，最后竟然丢疯了的亦其，开车也不回地跑了。

陈叔甫一见他，泪都要掉来了：“小少爷，你怎么不穿鞋？”

风里飘来女人的笑和尼古丁的清香，混在微微咸湿的风里，空气中弥漫着说不上来的糜烂气息。

杀他，诚办不到，无论记忆恢复不恢复，就是办不到。

有一光束折返了回来，是陈叔。

有了杨娴例，没人敢再欺负亦其，同学纷纷绕过他往校外奔跑，而亦其痴痴地望着诚离开的方向，嘴角忽然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