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层层茂密灰黄的草稞，安欣看到那条断心紧痛，白森森的狼骨刻着密密麻麻的牙印，连着血肉筋脉，因为断跑起来碍事，它竟然生生咬断了，安欣抖着手把狼捡起来，这条断肢已经失去温度了，和之前亲昵地搭在他手里时不同，没了气，冰冰凉。

        安欣看到那双平静悲恸的，想起了与它初见，那时它的上也有血，只是没有现在多，现在它的血滴滴答答从后漫来，染红了那片狼似的灰黄的草甸，也染红了他的眶。

        已经变成狼王的启跑在最后，替那些跑不快的引目光，不过本来牧民们的目标就是它，一梭梭弹发了狂似的往它上瞄着打，溅起一片片的硝烟粉尘和火光，就算它变换着路线一躲再躲最终还是被弹片嵌了后爪，连连了七八圈才停住，痛得痉挛发抖，站起来还要瘸着左后挣命似的逃。

        最后它还是没跑掉，被一圈圈的人堵在了草原上最大的背风山窝，背后就是悬崖，如果是冬天，这里会是皑皑的雪，雪还有厚厚的冰层，足够它拖着断逃生。但现在这个季节只有潺潺坠向崖底，启转过来，它不跑了，只是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和枪静静看着安欣。

转了一圈又一圈，湿漉漉的鼻蹭在他手上，最后带着两只小崽也不回奔回了属于它们的地方，低沉的天光，只能看到三匹纵奔腾的狼慢慢消失在丛丛的山岗。

        小狼朝着安欣扑过来，弹稳准狠落在它上，穿过了颅，安欣只接到一逐渐冰凉的，白的脑浆混着猩红的血慢慢淌来，红红白白一片，染花了安欣的视线。

        自从启打败了上一任狼王，本来凭借它的运筹帷幄和捕猎能力，不必和人类对上起冲突，但是连年的灾荒几乎让草原上的黄羊硕鼠旱獭绝迹，看到狼群里老弱妇孺的都因为饥饿瘪得像把枯草，它只得安排狼群攻人类的羊。

        安欣最后一次看到他的小狼，是忍无可忍的牧民揣上猎枪去草原游，誓要把这群抢他们银钱粮的畜生杀光，狼群哪儿能跑得过车队啊，三枪两枪就被打散了阵型，四散逃窜。

        等安欣从昏厥中醒来，他的小狼已经飘扬在天上，冰冷的秋夜，霜月凄冷，狂风怒号，顺着风飘来的是狼群呜呜噎噎悠长悲伤的哭嗥，为小狼送行。它的还是油光锃亮，长长的筒随着风在空中舞动，在人间受苦的灵魂终于抛一切获得永恒的重生，安欣仰看着，小狼就在空中乘着风奔腾。

        第二天清晨打开房门，还能能看到什么黄羊，硕的野兔和几只光亮的野鸭。

        从打开锁链放走它那天，安欣就几乎没有见过它，只是偶尔在月黑风的夜晚，远传来悠长哀伤如泣如诉几声长长的狼嚎。

        后来安欣在得了信件知自己一时半刻还不能归乡后沮丧地策奔腾在草原，又看到了启，它边环着数十条健壮的公狼，比生活在他的院里时更健壮丽，也更神抖擞，神中完全透着野心带来的光芒，在阳光得耀。

        有它手的狼呲着牙准备攻，被吼回来，启只遥遥和安欣对着望，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小半座山沟沟，就隔开了一人一狼。

        小狼小狼，辈要过得好一儿，要一只幸福的人，避开那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