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临江楼，孟老爷已是酒酣耳，被杨家父搀扶着，送轿，一排小厮跟着，浩浩向家走。

他本就容颜绝，如今吃了酒，波迷离，多了几分倜傥，岸边的几个少妇都频频回，看的红了脸，众小厮却是愈看愈怕，一个机灵的赶忙跑回府上叫事儿的去了。

庄七连连说好看，转手扶着老爷臂膀，偏那孟老爷以为庄七要来夺这柳叶条儿，挥手便挡，随即挣脱了众人，踉踉跄跄奔柳生院去，嘴里嚷着给暮亭折了一枝柳。

那城西乱葬岗多野狗，比狼还凶，夜里刨尸挖坟，吃死人肉，睛都是红的。

孟老爷站在门前不走，揪着庄七，小声，你瞧我折的这枝儿，好不好看。

孟老爷指着庄七说，我心里明白，可一想到这个蠢货故意拖延。。。

他说了一半，见庄七目光瑟缩，隐隐泪，想到庄七也是怕一朝事败，孟家牵涉其中，才如此法，孟老爷忍怒火，说，若不是往日的份，我定叫人打死了你，扔到城西乱葬岗，看哪个敢来拣你。

途中经过一城中河，两岸绿丝绦绦，妇女三五成群蹲在树浣衣洗菜，说笑顽闹，喧哗声叠起，孟老爷被那声音引，掀着小帘瞧了一会，忽然想起年幼时与庄七偷跑来，折了柳枝在手中挥舞，扮作将军挥剑，又叫庄七给自己当儿骑，在岸边整一个来回，庄七那时苦着脸，哄着自己早些回家去，可自己偏偏玩到半夜，连累庄七险些被赶府去。

定定心神，庄七忙上前扶着，说，灌了老爷这许多酒，那杨家父好没规矩。

仔细一想，好似正是这条河了。

他们本就是巴结南阳王这个妻侄，才小伏低将女儿送孟府姨娘，如今看着南阳王兵临京城，大事成，更是抓紧了笼络孟家，特叫杨氏面，请孟老爷酒楼一叙。

庄七听闻孟老爷吃醉了酒，忙打发得力的护院去接人，没过多久便见一行人到了府门，那孟老爷轿时还提着枝柳条乱晃，庄七一花，好似看见十多年前的那个骄纵少爷，嘴角噙着笑，冲着自己眨睛。

原是那二姨娘杨氏家中，着南地漕运的营生，知这孟家供了大批粮草北上，已然猜一二。

孟老爷心知这是送银来了，索打开天窗说亮话，席间狮大开，要了整整一百万两，那杨家父虽然肉疼，仍是一应承。

孟老爷停了轿，一酒气站在岸边，周众护院小厮骇的肝胆俱裂，近几日本就雨路湿，石板路上都蒙着珠儿，若是老爷一不留神落了，府里回去便要打死几个。

18.

如信上所说，一月即可功成，我们王家再凑个五百万两，大也够了，便是现赔一些，日后王爷京，南地尽老爷中，到时候，所有东西，都拿的回来。

二姨娘杨氏正等在廊，不知自己父兄送了多少银，也不知老爷与他们交了多少底，看着孟老爷一院门便闹了这么一，心连着火带着醋，一并全翻了，酸烘的

却见孟老爷折了一枝柳，似模似样地挥舞起来，嘴里振振有词，唱着成调的曲儿，大是什么将军血刃的。

庄七听的瑟瑟发抖，就听门外有人报说，二姨娘来了。

他前边跑着，后面乌泱泱跟了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