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辅佐过克洛宁王，对于这些统治者的考量，多少有些揣测。”肖恩先生眯起睛，“所有的贵族、王室，对于农民都是十分嫌弃的，认为这些总是无法上缴足够让他们满意的税赋的人们又愚蠢又懒惰。”

“如果农民都能轻松地耕种大片田地、产足以养活他们还绰绰有余的粮，那么就能有相当一分农民能从劳作中解放来，于人类向上爬的本能，学习文字，学习战斗技巧，有时间去思考，骑在他们上收税的老爷们到底值不值得尊敬。”

“所以他们不但不会自己去解决农民生存艰难的问题，假若领土有农民结成同盟、自行冶炼铸造农机用于耕种，他们还会以涉及黑法、邪恶教派等理由去行清洗打压，又或是宣称这些不肯老老实实懒惰去的聪明农民会生产过多粮导致领地粮贱价、让其他地方的农民活不去，发动农民来斗农民

霍奇森张答，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眉皱了起来。

“恨不能躺着统治的领主们，怎么能容忍那些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农民能吃饱吃好、能有空闲时间想东想西？”

霍奇森刚皱起眉，肖恩先生又轻笑着：“可是呢，贵族和王室确实是需要这些又愚蠢又懒惰的农民的。他们不需要被统治的人民太聪明，太勤奋，他们的领地中最好全是老老实实尽力缴税的蠢货、懒虫……”

肖恩先生拍了拍最新一代的气动机模型，慨地：“制造农机，是为了让农夫能够更有效率、更省力地工作。拿木锄锄地和铁锄锄地的工作效率是不一样的，用两条胳膊拿锄锄地，和把铲刀换成犁刀的手扶式翻地机、以及开着气动拖拉机耕地的工作效率也完全不一样。同样的一个农夫家庭，只有锄的话，能种好十亩地就不错，有翻地机，几十亩也没问题。有拖拉机，几百亩都行。”

霍奇森默默，虽然他自己没有种过地，但他是看过农夫如何耕种的，他很清楚农夫耕种究竟有多辛苦，不然他也不会产生将兽人族适用的手扶式收割机改造成人族适用的想法。

小地主、乡贵族是愚蠢的，短视的，吝啬的，此前霍奇森一直以此鄙夷着那些蠢货；但肖恩也没说错，大贵族，王室，不可能全像乡贵族那样毫无远见。

肖恩先生微微一笑，话锋一转：“如果农夫都能使用更趁手的工来耕种，每个家庭能播种的田地更多、粮产量更，缴纳给领主的农税自然也就更多。理说，领主应该巴不得每个农夫都能十个人的活儿才对……那为什么人族中那么多有远见卓识的贵族、王室，却都不愿意投钱农机呢？霍奇森，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机这么密的零件，只要能有普通铠甲铸造冶炼的工艺平就能造，但阿云将这种便民工的图纸公布去到现在，快十个月了吧，我们能在多少地方看见收割机？”

“一年只能产一千斤粮的农夫被收走五百斤，和一年能够产一万斤粮的农夫被收走五千斤，无疑是完全不同的。”肖恩先生那对变成亡灵后失去灵动光泽的瞳孔幽深如潭，散发着渗人的冷意，“后者能让一家人都吃饱肚，有反抗的力气！”

“……”霍奇森沉默了。

霍奇森震惊地瞪大了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