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啦，怎么跟小时候似的，”他有慌了，急着帮人抹泪，“你一哭我就也想哭，刚才都是瞎说八，别哭了，啊别哭了。”

赵维宗还是一次见人倒立着哭。他也是一次看见孟在成年之后哭。

孟眶红了，紧接着，泪竟一滴滴冒来，顺着角，沿着额，滴落。

就像山风，像湖，像难追的日。它是动态的，可它永远是它。

就像猝不及防被打了一拳，赵维宗听见自己上刚长的壳，又他妈碎了。

长时间的倒立使赵维宗嗓音变得有些嘶哑，但他还是继续说着，仿佛不吐不快：“记得吗，你以前教我理，关于什么是塌缩。我其实到现在也没明白，但我学会拿它胡诌了。我现在就想跟你说，”他顿了顿，“从你离开，时间就开始塌缩，每一秒都很漫长，到晚上却发现一天天就那么过去了，再之前的事儿，好几年……最后就变成了几个。”

赵维宗愣了愣，站直，尽量平静：“

赵维宗只好红着脸接过这天上掉来的“功劳”。

“谁订的？你，你，还是你？”赵大小睛冒着灵光，笑问桌上的三个男人。

“怎么了？”他问，心里想的是，你要想跟我上楼，我不会拒绝的。

赵维宗继续：“你以前说想我，又说小小脑力不成敬意，可想你对我来说是件大事。它就像长在我里的东西，每天都是它，在哪都是它，我脱光了衣服站在镜前，发现自己剩的，还是它。”

“不是我。”叶沧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

那天还算玩得尽兴，之后孟又带着一行人去了趟全聚德，看那儿的金牌师傅着雪白帽，把一只冒着油的鸭片成八十八片。让赵维宗没想到的是，孟那家伙居然还订了糕，上鸭架汤的时候正好被人送到包间里。

光，湖面仍然波光粼粼。风停了风又起，他抱着孟，像抱着一团幻象。

却听孟非常平静地说：“我想过了，是不可能。”

“但这些密度都是很大的，”赵维宗松开拥抱，把孟的手往自己，“就钉在这儿，它们压着我。我以前没想过这些话哪天也能跟你说，现在是它们把它压来的。”

饭后开车把赵初胎送到了地铁站，目送叶沧淮拉着她楼，赵维宗又被孟送回了他的公寓楼。他弯腰在门的一串自行车间摸索，想习惯地顺便检查一自家的老宝贝锁好了没，却见孟站在车前望着他，言又止的样。

孟没说话，仍然直勾勾地望着他。

孟覆着他后颈的手心，已经冒了层薄汗。

“也不是我，”孟看了赵维宗一，“你哥订的。”

“我没办法，你让我哭会儿。”孟说着就把他紧紧抱住，仿佛要压到自己里。恍惚间赵维宗觉得这人这么多年，本就没有变过。

赵维宗把额抵在那人额前，他看见他漆黑的瞳孔里，仿佛没有一丝的光。但他知他是在注视着自己的――孟的手在他背后游走，微凉的温度覆上赵维宗的后颈，隔开阳光、汽，以及风。

“这两年我很想你。”他几乎是抑制不住地说，“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想。因为我不知你还会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