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胡元臻失去了耐似的，将手中的酒杯狠狠掷向他，碎片溅了一地。

第三章

地死在自己床，面孔被抓得稀烂，被人生生咬断。待官府动时，这些人大分都逃了城外，只落网十来人，没挨半日的刑便招了，原来这场暴动领的几个竟是安平县的团练民兵。

小六呆呆地望著他：“师父，你别喝了，我在外面听见人说……”

就在意识徘徊著将要模糊起来的时候，後的路上传来蹄溅过泥浆的声音，那像是一个大人家的迁徙，零零总总连著有四五辆车，前面两辆蒙著绸帐的车大约载著主人，後面则是三乘堆满箱笼的骡车。小六直著睛看著这些车从面前依次跑过，到最後两辆的时候，他一瞧见车尾挤著几个衣著破烂的少年，看著是乞儿的模样。既然他们能扒上车，那我也能，小六打起了神，向著最後一辆骡车追了上去，那车跑得并不快，他很快就攀上

景盛很快将这场暴动案拟了奏疏递给了年方七岁的小皇帝，那半大的孩童甚至还不会写字，只颤巍巍地用朱笔在奏疏结尾勾了个圈，他并不知，那同时也勾去了千条人命。

跌跌撞撞地沿著路走了大半日後，小六渐渐慢了脚步，他并不知还要走多久，也不知前方是什麽去。暑包裹了他的脸和全，双脚大约是被磨了泡，痛得难耐，他已无暇去顾，一路上看见倒伏在路边的尸不少，他知若是停脚步，说不定很快也会和他们一样。

“快走！”胡元臻对他喊了一声，声音里有些绝望的意味，“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小六仍未反应过来，被他吼得有些失神，角通红地站在堂屋门。

逃的路仓惶而无措，那昔日作为荣耀的兵服已是不能再穿了，小六裹著一件半旧的土黄布衫缩著肩膀走安平县城门，天阴沈，城门外全是从游逃来的饥民，几日的大雨连带著冲刷的黄土淤积在城门外，四皆是狼藉一片。

胡元臻抬看了他一，白被酒晕染得发红，指著他醉醺醺地：“小六，你知不知你最幸运的事，就是我在两月前喝多了酒，忘记将你的名字写上报的新兵名册里。”

李惟仁被杀一案没过几日便报到了都城建墨，随之呈上的还有被吓得辞官的衢州州牧的官帽官印，整个衢州都陷了大难临般诚惶诚恐的气氛中，不为其他，只因这李惟仁是当朝摄政王景盛的妻家外甥。

小六倒退了一步，茫然地跑了门，门外站著肚浑圆的师母，这个素日温婉的女人双得不像话，颤抖著往小六的怀中了一块碎银，哽咽著：“好孩，离开安平，离开……”

从衢州团练使到安平县数千名团练兵勇皆被安上意图谋反之罪，就地问斩。小六在集市上看到这张公告榜文时，脑中空了一片，飞也似的奔到了师父家中，而胡元臻正在堂屋里喝那坛窖藏十年他始终不舍得开封的好酒。

“师父！”小六叫了一声，声调都变了。

城外更是挤满了拖家带的外乡人，大都赶著驴车或是骡车，牲粪便的臭气混杂著淤泥腐朽的气味刺鼻至极，小六停住脚步，怔怔地回望了一安平县的城门，所看见的只有阴郁、破败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