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霂怔了怔，低声：“我方才想起一些旧事，颇多慨。当年对景焄的心思，一直不曾说，想来说了也没用，徒增尴尬。对曲舜，我没有忍住，可他这些年一直把我当将军，实难交心。至于岳宁……”他顿了顿，“我本不该与他有所瓜葛，以睿国公的势力和我的军权，万一有了结党之嫌，那可真是颠覆朝堂的罪名。可是他那样待我，我与他……更是说不清了。或者这就是我不认宗堂，杀戮太多的报应，使我在这些人之间兜兜转转，却又不能善终。”

这一次，百里霂伸手将酒盏夺了过去，一饮而尽，气里终于有了些醉意的醺然：“你知么，他的字是我起的，叫朝华。朝晖光华，很适合他，对么？”他望着窗外，轻轻摇，“可惜他对花草一直不懂，不知朝华就是木槿花。”

就在百里霂怔忪之间，苏漓已将满坛的酒推翻在了桌上，随即拂袖而去。

梁知秋见他不动，略有些诧异，却还是笑着上前伸胳膊来：“皇上就在前面，大将军请随卑职来。”

苏漓直直地看着他，琉璃的珠里满溢着说不清的绪，唇角却绷得很紧，几乎有些发抖，一语不发地又倒了一盏酒。

“够了！”他咬牙，“你自顾自地说这些，也不想想我的心么。”

前来围观的蜂拥人群早已被禁军拦在了路两侧，可熙攘的百姓们却仍时不时推

百里霂收回目光，再伸手取酒时，却见苏漓脸难看地站了起来。

百里霂低声：“皇上也来了么？”

“嗯，”百里霂闭起睛，握拳抵在心上，声音低不可闻，“自从景焄离开之后，很久没有这样难受了。”

第25章

他说话的时候，苏漓已经喝了两碗酒去，低低冷笑：“你跟我说这些什么，这与我并无关系，看样，曲将军这次成亲是真的让你伤心了。”

“质问？”苏漓冷笑，“曲将军大约是从没想过要质问这个，倒是岳小公爷，恐怕是一直想问，又不敢问。”

昌朔六年，四月十二，大将军百里霂率军班师回朝，建墨城四门齐开，文武百官迎城外十里，恭迎这支凯旋之师。

书就能把他搅乱了，什么也不肯跟我说。他若是有你一半的直白，敢当面质问我将他置于何地，那倒好了。”

苏漓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看见庭院里在夜中摇曳的碧绿枝叶，朝华，朝开暮落，空留一地芬芳。此时花期未到，只有枝条婆娑，却也占了大半个庭院。

百里霂看他竟要来搀自己，倒是好笑，一甩缰绳，利落地跃来：“请梁大人带路吧。”

抢先迎上来的是梁知秋，他一紫官袍，显然已位居三品，对着百里霂堆了满脸的笑意，谦恭地说：“卑职恭贺大将军凯旋而归，皇上今日一早就移了圣驾在此等候，这份尊荣可真是前所未有，也只有大将军才担得起。”

百里霂骑在上，看着左右的文臣武将，大多都有些生，他本就很少把人放在里，这些年又新换了一批官吏，所以更加地生疏了。直到旗仗了建墨城，两侧才多了些熟的老臣，他在黑压压的人群里看到大显的鹅黄大辇，不由得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