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伤的赫肯老实了不少，尽对西瑞尔还是一副颇有怨言的模样，但像是害怕再次受伤似的，在空间狭窄的车里不敢像刚才那么莽撞地动手了。少年坐在他对面，低着断断续续向他解释。他们一个说得不真心，另一个听得不诚意，虽然坐在同一辆车里，却好像被各自关了不同的世界里。

等

值得同。

那也许就是二十年后的他：什么都没有意义，什么都无人认同，一生活得像连死去都得不到墓碑的囚徒。

他不知叔叔是怎么被选上的，也许和他一样不受父亲，也许只是因为平庸无能。他不会问的，反正问了也得不到答案，甚至可能再遭一顿毒打。

他只是多余的人。

少年呵着气，在黑暗中眯起睛看向自己那狡猾市侩、贪得无厌的叔叔。

少年冻得用双手抱住了胳膊，双脚踩上椅，将蜷缩成一团。

可他还是对父亲抱有幻想，看到别人的父亲如何如何，就以为自己的父亲也一样。大概横亘在别人父之间的不是仇恨，大概别人的父亲心不如伯爵大人那么。

西瑞尔不知曾经的赫肯叔叔是个怎样的人，男人自己从不提这些事，仆人们都是哑巴，而菲利克斯更不可能告诉他。倘若他一开始就是如此悭吝贪财自私自利，那也就罢了，最害怕的是他原本并非如此。

叔叔不喜他。他也不喜叔叔。只是他的这种厌恶并不是那么理直气壮，毕竟他还寄人篱，他还要仰仗叔叔。

他不是没有恩之心的人。

他站在雪里，想明白了一切。

那么他的风险还有什么意义？就算他愿意成为血鬼的贡品，就算他愿意为自己的家族风险自己的血和生命，他的名字也不会写在家谱里，他的父亲、他的兄长与们也不会激他，甚至都不会想起他。

正如赫肯叔叔所说，人人带着原罪生，而他的罪天生比别人多一项。

所以别人有理由憎恶他。

可这同并不能挽回少年心中的厌恶。

夜很深了，车虽然颠簸，赫肯还是熬不住困倦地闭上了睛，不一会儿就发了轻微的鼾声。西瑞尔也有些累了，挨了耳光的脸颊疼到现在，大概了，他也无心去。叔叔旁的钱袋在车的颠簸中不知不觉就到了座椅边缘，他担心它会掉来，伸手把它往里面推了推，一旁的赫肯几乎是立刻就醒了，一巴掌挥开他的手，睁着满是血丝的双提防地瞪着他。

或许是没有的。

就像赫肯叔叔那样，住在偏远的庄园里，边只有一群老迈的哑巴服侍。他甚至不能被人知晓自己的姓，不能被人知晓自己与伯爵的关系，活得就像一个本不存在的人。

西瑞尔回想过去的这八年，赫肯叔叔动手也不在少数，可最痛的还是那次父亲来的时候。当年困惑许久为什么父亲偏偏只对他如此，后来上了学，认识了不少字，读了不少书，也听过不少理，渐渐地懂了。大概有人为去世的伯爵夫人哀叹过，有人为深的伯爵大人哀叹过，他很想知有没有人为他哀叹过。

西瑞尔本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转念想想又作罢。冬夜的寒气幽灵般侵车中，他搓了搓手，有些后悔自己扔掉了斗篷。抬看向叔叔，只见他直接将钱袋抱怀里，双手牢牢护着，不一会儿便再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