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琰安静了片刻，又轻声地：“卫长轩，你以后不要再说那种话了，我们活得辛苦些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能活着，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我觉得，你好像很难过。”杨琰担心地伸手，摸索到了卫长轩的脸上，忽然发现他睫湿漉漉的，沾得手心有些发凉。

方明抬起

卫长轩怔怔地看着他，腔里翻着酸涩的意，他无声地摸着杨琰的。

卫长轩轻轻摇了摇，他忽然意识到杨琰看不见，便又：“我没事。”

“自我父王开始，拓跋家和穆王府两次联姻，已是唇齿相依，其中利害关系更是盘错节。所以外公到底会不会为了我这个盲的外孙，跟穆王府现在的主人交恶，我猜不到。”杨琰十分苦涩地笑了笑，“你说的没错，大哥没有杀我，只是忌惮我外公的势力。所以，一旦我被外公所遗弃，那大哥就再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到时候，我可能会死无葬之地。”

正疼他、护他的人。他便以为天底的亲人都是那样互相护，会为对方的安危牵挂肚。然而在杨琰的家里，父亲不肯亲近自己的儿，哥哥会得弟弟刀自戕，外公会置自己唯一的外孙生死于不顾。

他声音有些沙哑，在这暗夜里听来，已不像是个孩，卫长轩忽然觉得他在穆王去世之后便突然长大了，他的小脑袋里装了那么多的事，小心又谨慎，却都只是为了活去。

杨琰觉到手心里的湿意越来越重，他想要说些什么，可又怕自己一开泪也跟着落来，他只能用力地咬住嘴唇，来回地摇着。

“你怎么了？”杨琰忽然察觉到边的卫长轩有些不对劲，轻声问。

为什么会这样？他在心底无声地喊着。

第二日晨起之后，卫长轩推开房门便看见外面正托着腮帮发呆的方明，他吩咐：“公要起来了，快去侍候吧。”说完，转看了外面一片白茫茫的院落，又，“天又冷了，今天晚上多添些炭。”

杨琰却又收起了苦笑，轻声：“其实现在就很好，我依然是拓跋信的外孙，大哥他不敢贸然惹怒外公，他们这样互相猜度，才不会轻举妄动，我便能得以在这夹中活去。”

“不是的，”杨琰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涩地，“卫长轩，你怎么能这么说，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要怎么在这个囚牢一样的院里日复一日地捱去。父王已经死了，洛兰也走了，你现在已经是我最亲的人了啊，如果你都不在我边，我可能……连活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卫长轩缓缓摇，低声：“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之前明明答应过要保护你，可是看着你受苦，我却什么都不了。以前在军营里，我总觉得只要拳够，就没人可以欺负我。在这王府里被那些伴当围攻的时候，我也以为只要把他们打怕了，他们就不敢看不起我。可是我错了啊，你父亲和你大哥说的没错，我在他们里只是一只蝼蚁，你今天差都没命了，我却连刀都不敢来。”

“连主都保护不了，我本就不够格当什么伴当，”卫长轩显然十分懊丧，“我本来想留在府里，总能想办法替你打算，可最后还是什么用都派不上，像个废一样。”

卫长轩被他说得一惊，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