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方明果然在盘中抓了一把，信手扬向众人，洒来的却不是铜钱，颗颗粒粒，凉而沉

待杨琰了席，众人稀稀拉拉的问候声接连响起，他面容恬淡地向众人笑了笑，一双琉璃般的眸好像能视一般光溢彩，低声：“诸位这些时日忙于打理南院，甚是辛劳，值此佳节，特请诸位来此赏桂饮酒。”

杨琰不能饮酒，只浅浅饮了茶，而后笑：“刘荣升，你的清灼白丝得极好，倒是很对我味。”

方明立刻应了一声，他手中托了个朱漆盘，走到前面，笑着：“公有赏，诸位沾个喜气吧。”

这夜，南院中所有人都被知会，四公请他们去庭院赏桂。这在公卿王府中是常有的事，每逢佳节，主都会把府中人叫到跟前打赏，往日的惯例是每人两块月饼和一壶酒，有些大方的主还会额外发赏钱。

院中已备了几个大瓮，里面盛满了桂花酒，这王府规矩照例是要先敬贺主再谢赏。最先上前的是个姓刘的厨，他老早便闻见酒香，腹中馋虫几乎捺不住，只见他倒了满盏的酒，虚虚地跪了跪：“小的恭祝四公福寿安康。”

庭院以西置了席宴，此刻桂花盛开，香气四溢，混着空气中弥漫的酒香，竟是十分醉人。

王府南院。

很快，年轻的南院事方明走了来，他小心翼翼地扶着边那人，正是这里的主四公杨琰。杨琰这日穿着薄玉如意纹的锦袍，愈发显得面目清秀，他经不得秋夜里的瑟瑟寒风，肩上还披着一件织有锦绣的外氅。跟在他们后的人穿着墨衣衫，他在这院中份十分特殊，仆从们至今都搞不清楚这个卫长轩究竟是主还是人，他名义上只是四公的伴当，可看四公对他的礼遇，倒像是拿他当亲兄弟一般。

接来那名仆从面目清秀，正是院中的园丁，他齿伶俐，上前说了祝词之后，只听杨琰笑了笑：“唐安，这院中丹桂开得如此好，多亏你栽培有方，这桂花酒你要多饮一盏才是。”

等到所有人皆敬完酒之后，杨琰笑着抬了抬手，向旁：“方明，赏。”

众人一瞧漆盘，心便已了然，这是要发赏钱了。往日逢年过节，事就会把铜钱盛在朱漆盘里，将钱洒向众人，大伙一定是又笑又闹，故意抢个不休，好让主看个闹。

小小的庭院中挤了二十几个人，他们都是府中的仆役，其中有好几个奉了穆王之命，在私里要盯住这个王爷的四弟。来的时候，大家心中都有些不以为然，毕竟先前都是在院里当差的，每逢中秋，赏银足足有一吊钱。他们暗自嘀咕着，如今到了这不得势的主边，怕是连月饼都分不上一块。

那刘姓厨一惊，他本以为这小公盲了睛，对周遭之事皆是懵懂，所以连跪也跪得不工整，没想到他张便能说自己的名字。而且这院中有五个厨，每日又是轮番换着菜，他竟还能说自己往日过的菜，简直让人惊讶至极。他赶忙结结实实地跪了去，有些紧张地：“公喜小人的菜，是小人的福分。”

众人更是讶异，他们伺候这小公不过一个月，即使是耳聪目明之人也不一定能把他们的姓名职司记得清楚，然而这主却显然对他们了如指掌。

地：“他竟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