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琰却不肯被他这样糊过去，他不依不饶地继续向摸索，脸又苍白了几分。手掌的伤疤纵横交错，覆盖了这副年轻的躯，他的手最后停在了卫长轩的腰上，那是一狰狞的刀疤，几乎可以想见当时那一刀是横腰而过，刀极深。

卫长轩摇了摇：“说是御赐的宅，也不过是先前李老将军的旧府，还要等他们修葺些时日方能搬去住，如今我还是跟羽林卫一起住在大营里。”

“咳，只是肉伤，已经好了。”卫长轩说着，从浴桶中站了起来，“也奚，让我把衣服穿上。”

“嗯。”

卫长轩睁着睛，看向床致的雕花，过了良久，忽然听见杨琰低低：“你睡不着吗？”

就在他几乎在浴桶里睡着的时候，一双手忽然摸到了他的，而后是杨琰低低的声音：“卫长轩？”

因为他始终低着，卫长轩只能看着他的，听他低低的气声，他忽然有些无措：“也奚，我真的没事，”他张开手臂，“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杨琰睁开半闭的睛，微微欠起，低声：“我总觉得，这次征回来，你心里装了很多事。”

夜凉如，繁星密布，卫长轩和杨琰并肩躺在雕花楠木的床榻上，无声地呼。这张床榻十分宽大，然而杨琰还是像少年时一样紧紧依偎在卫长轩的畔，他穿着丝质的亵衣，胳膊抬起时大半截手臂，轻轻环着卫长轩的脖。

听他这么说，杨琰不由抬起，微微皱了皱眉。

杨琰托着巴问：“你在外征的时候也常常睡不着吗？”

卫长轩猛然惊醒过来：“也奚。”

你如今当了将军，是不是要搬到御赐的宅里去了？”

卫长轩想了想：“有的时候会，”他低低叹了气，“尤其是初次上阵的那天，回来之后我整夜都没有睡着。”

其实在全军到达京郊时便曾就地扎营，为了第二日的班师盛典沐浴更衣，可直到此刻，卫长轩靠在这一方熟悉的浴桶里，才像是涤去了心底的积灰，让他缓缓舒一气来。透过虚掩的窗扉可以看见晴朗的夜空，这是建安的夜，繁华平静，灯火辉煌。卫长轩浸泡在洋洋的温里，慢慢坐了去，那满了血和火的记忆逐渐弥漫上来，却又忽然距离他无比遥远。

杨琰没有答话，他只是轻轻抚着卫长轩上的伤痕，低沉默了良久。

卫长轩摆了摆手：“忙什么，还是劳烦你先去打些来，”他苦笑了一声，“我被这甲捂了一天，上都快馊了。”

卫长轩轻轻了他的：“我没事的，或许是许久没睡过这样安逸的床榻，反倒有些不惯。”

他摸到的是卫长轩肩上的那伤疤，虽然已几乎痊愈，可疤痕仍在，很有些目惊心。

卫长轩察觉到他神有异，又立刻：“我这两日不必去营中，今晚还是留在这里。”

“你洗了好久，我过来看看。”杨琰轻声，他的手从卫长轩的摸上他的耳朵，脖颈，而后摸到了他的肩膀上，忽而脸一白，微微颤抖着，“这是什么？”

方明一听，立刻：“卫大哥肯住那是再好不过了，你原先的那间厢房还空在那里，我这就让人去收拾。”

第42章式微

他慢慢弓坐了起来，语气低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