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门外，停着一辆十二驾的华贵车辇，门外的守卫都俯在地，毕恭毕敬地等着车之人，然而车静了许久，却听幽幽一声叹息：“走吧。”

他话音刚落，明黄车帘忽然被掀起，车的雍王一双花白眉向垂着，睛半睁半闭，脸上看不喜怒。他浑浊的目光从卢太保脸上一扫而过，而后才：“看得来，卢太保心里不是滋味，想必是在惋惜栽培了一个废。可本王却不觉得难过，反而觉得庆幸。”他停了停，才慢慢，“本王只庆幸还未把宗正之职移交到他手里，如若不然，岂不让天人都知，杨家宗族的族长，竟是个弑父的畜生！”

雍王缓缓：“今日朝堂上的几个都是些官位低微的小人，往日在殿中，你可曾见过这些人贸然声，侃侃而谈么？”

却是李玉山又上前一步：“皇上，这里通外国之事可不是说着玩的，若没有证据，诸位大人仅凭猜测岂可妄定论！”

雍王摇冷笑：“本王说句不中听的话，便是杨玦真的弑父，那也没什么。如今侄辈中可用之人少之又少，我说不定肯到皇上面前保他一保。”他声音骤然一沉，“但如今，他的罪名可不止是弑父。”

卢太保惊了惊，一掀衣袍，竟跪到了车前，恳求：“王爷，穆王可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向来在侄辈中最得王爷的意，我们当初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他扶上穆王之位。看过了明年元日，他便要接王爷您的重任，这个时候，王爷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车传来雍王苍老的声音：“事已至此，本王前去也是无用，”那声音顿了顿，“卢太保，奉劝你一句，这件事你也莫要再手，速速回家去吧。”

卢太保心中更加惶然，急：“今日早朝了这么大的事，如今已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只有雍王殿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穆王的家命可就全倚仗雍王爷了！”

雍王沉沉地

卢太保细细回想，也起了疑心：“不错，往日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哪有这样的胆，现在想来，他们定是早就受了他人指使。”

永安帝早已是怒不可遏，挥袖：“传令羽林卫，即刻前往穆王府搜查，倘若发现同燕虞勾结的书信，立刻擒拿穆王。另将王府长史何衍逮捕狱，务必拷问当日买凶杀害先穆王之事。”他面一沉，“此案关系重大，便交由宗正寺，大理寺，刑一同会审。退朝！”

卢太保已听他话中渐渐显的恨意，他略有些惶恐地垂：“此事……此事尚未有定论，王爷若肯去御前讨个面，另外大理寺和刑都好打，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卢太保当然知这位老王爷历经三朝，最是老于世故，只得耐着跪在地上听他教训。

驾车的仆从立刻应了声，便要策而去，却有人跌跌撞撞从门跑，一把挽住缰绳，急声向车：“雍王殿，为何不门？”

车默然一片，无人应答。

已是暗汹涌。

“卢文举！”雍王双目一瞪，直呼了他的名讳，脸上也显怒意，“你怎么这样糊涂，今日之事，氏李氏邝氏全然置事外，你可曾想过是为何？”

卢太保怔了怔，忙：“恐怕是这些世族家听了欺君弑父之语，心中对穆王生了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