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慢慢低了去：“后来，拓跋信想投靠燕虞，允诺将盘门关以西三座城送于燕虞可汗。前面两座城接了令立刻便打开了城门，而我这位兄弟不但不肯接令，反而执了一柄长枪守在城门，称任何人想要打开这扇门，就要赢过他手中的枪。我不肯上去跟他动手，只能睁睁看着别人冲上去与他厮杀。那一天，他从天亮战到天黑，脚没有挪动一步，上受了无数的伤，有自己的血，也有别人的血。他的卫队死伤了大半，尸堵着城门，始终没有打开。”

卫长轩似乎被这个故事所震惊，久久没有说话。

“看来，你虽然关在这里，对国家之事倒是上心。”

“后来的事你都知了，拓跋信被招抚，送给燕虞的两座城池也没有追回，但是你知我的这位兄弟，场如何么？”

老随：“他说那些赈灾银两只有一小分落他的腰包，贪赃之人大有人在，他只是个替罪羊罢了。又说如今治理黄河患之人大多不谙利，藩镇又四分五裂，不肯合力共治，错不在云云。”他顿了顿，又笑了起来，“好在他话够多，又跟我说了不少近些年的新鲜事，大昭同燕虞开战的事也是听他说的。”

“羞愧？”老又怪笑起来，“当年我有一位同袍，跟你说过一样的话。他是中原人，跟我们同属拓跋信的麾。说起来也怪，他这个人手极好，又十分神勇，一也不像胆小懦弱的中原人。我们原本都存了瞧不起他的念，可后来却都对他十分钦佩，与他兄弟相称。”

牢外传来淅沥沥的雨声，一场秋雨不期然地落。明日清晨，便是十日之期，这个时候，卫长轩心里竟奇地平

老又啐了一：“谁这些中原人，便是燕虞真的铁蹄南，打到建安，老也只会拍手叫好。”

卫长轩冷声：“你为大昭的民，说这样的话，不觉得羞愧么？”

隔着石墙的年轻人仍然没有答话，他们就此停止了交谈。

“他既然贪了银，就该知被查来只有死，又抱怨什么？”

第50章觉察

卫长轩一怔，他依稀听说这些年黄河患连连治理未有成效，今年更是溃堤千里，淹死灾民无数，而后又牵扯郎中芮和盛将赈灾银两中饱私的事，前几日这芮和盛方被斩决。

卫长轩在黑暗中沉默地听着。

老的笑声在石间回响，有些刺耳：“你瞧，你在沙场生死，回来却因得罪一个废王爷而被治罪斩首，跟我那位同袍何其相似。中原人便是这样愚蠢，总是亲手把大好男儿断送，只剩些无用的废，守着方寸的国土，荒淫享乐，你还顾念着他们的好么？”

达真是少见。像是前些天关在这里的郎中，就全不如你想得开，整天哭哭啼啼、怨天尤人的，真是吵死人了。”

卫长轩听他语气阴冷，似乎饱着无尽的怨毒，他不敢猜测，只轻轻摇了摇。

老自顾自地说了去：“他被诬陷成擅自向燕虞投诚的叛国者，所有人都一咬定那两座城是他亲手送去的。而后他被抓回建安，因拒不认罪被活活打死在狱中，此后又被株连九族，亲族血脉没有一人得以幸免。”他说完，又重新怪笑了起来，“我便是从那时起，再也不信此朝此国，还有什么昭昭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