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鹭蹙眉：“什么钱？”

被他说中了，谢一鹭懊恼地别开脸，屈凤挤着他追问：“怎么，你不合她的意？”

屈凤眉一动：“你不会……又去见那个什么书友了吧？”

大天嘀咕着回屋，矮小的影渐渐远去，谢一鹭生气，又无可奈何，布帘放来，他忽然有些羞耻，自板了板脸，还是忍不住笑了。

谢一鹭赶紧轿，屈凤紧随其后，这是南门的一条小巷，名字叫沙窝，巷里停的全是官轿，时来时走，屈凤吩咐轿夫到隔巷去等，然后挽着谢一鹭去。

许久，谁也没说话。

路不短，从城东穿过整个南京城到城西，柳满坡还在西边，一路上赶车的没什么话，谢一鹭就自己靠着车窗忐忑，约略走了不到一个时辰，赶车的敲敲车辕：“客官，到地方了，劳驾来自己走一段！”

大天吩咐赶车的走，鞭一响，他站到车棚外，小声冲里说：“你看你那脸的，哪个女人能看上你。”

那宦官嗤笑：“这是给钦差采办太监戚畹戚公公接风的宴席，当然是接风钱，”他很瞧不起地扫一谢

“你就不能雇轿？”屈凤埋怨他，表却一埋怨的意思也没有，“你总这么挤我的轿坐，人家要说闲话的。”

小巷里有一院，院门上挂一块方匾，写着“同园”三个字，门设一张桌，桌后是一个书记，旁边还站着个宦官，谢一鹭要门，被拦了：“钱呢？”

“没事，”谢一鹭长一气，“疼，难受。”

谢一鹭怔在那儿，着拳一动不动，脑里“嗡嗡”响个不停，连呼都凝滞了，上次在折钵禅寺，是他在阶仰望，这次反过来，换他居临，廖吉祥和他一样，惊诧地望上来，望着他脖上那条淡粉的红痕，和满脸丑陋的青紫瘀——那正是他的授意。

小老泉在一片柳林深，车不去，就是能去，赶车的也不会给他，谢一鹭慢慢溜达，走快了上还是疼，他沿着往上游去，树梢打的光斑和淙淙的泉声让人惬意，蓦地，他停住，前边草坡站着一个人。

“得得得，算我倒贴行了吧，”屈凤拿肩膀挤他，“哎我说，怎么从月末到现在，你一直垂丧气的？”

谢一鹭和屈凤挤在一轿里，胳膊贴着胳膊挨着，屈凤上那安息香的味熏得谢一鹭晕乎乎的。

谢一鹭哭笑不得：“你怎么不盼着我儿好！”

“说什么闲话，”谢一鹭没打采的，大半张脸着，一副狼狈相，“我说我自己走，是你非让我坐你的轿。”

突然，谢一鹭愤愤转，忍着疼，奔着来路疾走而去。

轿颤了两颤，落来，长随在外禀报：“大人，到了。”

是个男人，谢一鹭说不上是松了一气还是失望，没冒然招呼，那人穿一件再简单不过的白襕衫，上没巾，长发用时行的红绳随便一扎，飘飘垂在脑后。

是他，应该是他，谢一鹭往周围看，这地方再没别人了，他想坡过去，刚一迈步，那人回眸了，一张雪白的脸孔，是玲珑，薄薄的双，嘴唇是菩萨像上常见的，谈不上，但着实丰，风一起，送来一檀香。

走起来，谢一鹭掀开车帘：“谁说我去见女人！”

9

时候止不住唠叨：“没好利索呢就想着去，那地方偏死了，万一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