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留去抓他的手，被过小拙搡开：“什么！”他一副在上的样，“这银还想摸老的手？”

阿留不跟他扯谎，指了指旁边一条小巷，过小拙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瞠目结的：“我的天老爷，你个小太监，还花花！”

亦失哈低，嘟囔了一句：“反正金棠看我不顺。”

梅阿查不是不懂他，他是太懂他了：“别总想着你是女真人，你首先是个人，是人就有七六，咱们这种人也不例外。”

好了些，叫来童，大声说给面听：“小环，去，取上来！”

他以为阿留不敢，以为他和那些逢场作戏的恩客一样，懂得审时度势，没想到那傻小却猛地抱住他，猴急炽烈地，把银袋都掉在脚，稀里哗啦撒了一地。

梅阿查专注地盯着他，像个历经世事的老者，又像个有苦难言的过来人：“小，你要后悔的。”

这时外有人敲门：“爷爷，”是梅阿查的长随，“有个女人

亦失哈不声，有些患得患失的样，梅阿查想了想：“你心气儿这么，想没想过张彩？”

“哎你什么！”过小拙挣了挣，挣不开，这时候他才发觉，这小宦官很有力量，比那些财大气的男人都有力量，他以为他会借机摸索他，揩他的油，可阿留没有，只是用力抱着他，抱久了，连过小拙都绵了，逞着嗔：“哎你什么……”

阿留低，过小拙抱着膀质问他：“说，你想什么？”

阿留愿意让他推，抿着嘴，很兴，过小拙该是刚起，没梳也没粉，乌溜溜的长发垂在腰上，衣裳也是，净净透着一孩气，阿留骨地看，看得过小拙瞪着他骂“小混账”，他才从腰上解那袋银，亮来给他看。

阿留听见，一把将纸包掷在地上，抬脚踩了个粉碎。

亦失哈来的时候，梅阿查正在佛龛前拜观音，斜他一，从蒲团上站起来，很随便地招呼一声：“来啦。”

阿留羞红了脸，把两个大拇指对到一起，只微微碰了碰，过小拙便像受了莫大的侮辱似的，拽着他的袖，非把他往那条小巷里拉：“走，你不是要亲嘴么，今天不亲还不行了！”

亦失哈对他也很随便，个，在那尚还温的蒲团上跪去，叽里咕噜地用女真话拜佛，案上供的是黑观音，黑袍黑净瓶银背光，在江南太监中很时兴。

过小拙在楼上看着，气坏了：“你个小哑巴，作什么死！”说着，他从楼上“噔噔噔”跑来，冲到阿留跟前，使劲儿推了他两。

“哪儿来的，”过小拙不推了，“偷的？讹的？”

阿留没摸着，把空着的手心在袍上蹭蹭，过小拙看他那个寒酸样，趾气昂地嘲笑：“每次来不是花儿就是草儿，好不容易带银了，区区几十两还当个宝儿！”

“我跟戚畹说了，”梅阿查用捻佛珠的手端起茶碗，靠着桌沿说，“听信儿吧。”

路两旁的人都在看，阿留明明比他半个，却像个姑娘似地被他拽去，巷很黑，黑得阿留看不清过小拙的脸，只觉抓着自己的人乎乎的，一阵一阵地气儿：“亲哪，你亲！”过小拙凑近来，贴着他的耳说，“你敢亲，我就叫郑铣砍了你的！”

“我一个女真人，能怎么办，”亦失哈从蒲团上起来，整了整腰带曵撒的褶皱，“不是爬上去，就是被人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