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认识，谢一鹭早知，可心里就是憋憋屈屈地不痛快，这时旁的人突然喊：“廖吉祥的是怎么被老百姓打断的，你给讲讲吧，臧大人！”

还是新桥旁的西园，咏社雅集，谢一鹭坐在角落，坐得那么偏，仍能听到这样那样的私语：“他来什么……一个阉党……”

臧芳没有上回答，像个真正的京官那样，把气势摆足了，以至满屋的人没一个敢冒然声，他和那天在江津时决然不一样，一蟒纱大皂袍，云巾，蹬靴，鬓发收拾得齐整，显一张威严锦绣的脸来，温有狠戾，圆有筋角。

叶郎中替他茶，他拱手谢过，娓娓地说：“我与廖吉祥相识在嘉峪关，他监枪，我通判，那时他还是个少年，紫金兜鍪云锦裳，有叫人过目不忘的风姿。”

“是臧芳请的……”

谢一鹭像是心上被人了一刀，连带着整个腔都痉挛了，他茫然看着这些所谓的“君”，市侩、虚伪、势利，急着用别人的苦填自己的快意。

这话令人费解，在座的一时不明白，有人着接：“我们南京有两个大阉，一个是镇守郑铣，一个是织造廖吉祥。”

张三泛起一温柔的羞：“好了就不疼，”他甜腻腻的，拿手指摩谢一鹭的嘴唇，“你要是留，我不收你银。”

臧芳沉片刻，郑重地说：“那便如君所愿。”

谢一鹭只当没听见，他也不想来，是臧芳殷殷邀他，大概是谢他江津搭救之恩。那些人的话题很快转到屈凤上，谢一鹭细听，他们说他已经地了，只是左脚有些残，拄着拐，还要十多天才来衙门。

这话一把个久经场的老手问愣了，张三惊讶地听着谢一鹭傻傻给他解释：“我是怕那样……你疼、疼坏了……”

谢一鹭确实没有妾，张三把手顺着他的衣袍往摸：“没打过野，算什么男人……”

刚夜臧芳就到了，叶郎中陪着，今天是他的接风宴，也算一场茶叙，照例还是先喝一圈大酒，杯还没放，就有好事的问：“臧大人在北京饱受阉祸之苦，来了南京，不知尚有与阉党一决之心否？”

谢一鹭是有些想的，想一探此的究竟，可一思及廖吉祥，便断然摇了，张三埋怨地斜他一，这小戏哪知，谢一鹭怀里搂的是他，心里装的却是个不可攀的人。

“次他再来，我就不来了……腌臜！”

谢一鹭忙躲他的手：“你、你不疼吗？”

众人私里纷纷对望，显

谢一鹭盯着臧芳的脸，听到“廖吉祥”三个字时，他眉明显动了动，这时不知是谁嚷了一句：“臧大人甘肃，廖吉祥也是甘肃起家的，兴许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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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抢着答：“当然是真话，这里都是自己人，大人不必为阉党讳言。”他们眉目炯炯，一个个坐立难安，雀跃着，就等着扯开廖吉祥的疮疤，“嚯”地叫一声好。

场面静了，之后哄然闹起来，谢一鹭以为臧芳会回避，没想到他大大方方地承认：“确实认识。”

“那要看阉是什么阉，党是什么党了”。他说。

鹭的脖又问：“大人家里就一个吧？”

“你们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臧芳问。

话里话外，他们对屈凤是关切备至的，乃至有些敬仰的意思，听那话音儿，俨然要把他推成咏社的盟主，谢一鹭不禁苦笑，若说心里一不酸楚，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