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鹭不敢告诉他，那些兵常年吃不饱饷，也跟着闹了，没闹的，不过是在观望：“老百姓一拿上刀，就不是老百姓了。”

梅阿查是有意穿给他看，谢一鹭有学问，他没有，谢一鹭有廖吉祥的偏袒，他也没有，他只有这可怜的权势可以拿来炫耀了：“谢大人，梅某唐突。”

谢一鹭连忙去，到院里一看，不是什么大官，是穿斗服的梅阿查，他带了十几个人，个个佩刀，见到谢一鹭，缓缓扯一个笑来。

谢一鹭没想到他发这么大火，低着，没声。

谢一鹭请他屋，给他敬茶，惊诧他也是有斗服的，既然这个价，怎么会甘于给廖吉祥打手呢，更奇怪的，圣上钦赐的斗服，他何苦穿着来找自己？

“你自己的主意？”郑铣问。

“啊？”谢一鹭惊讶地看着他，这位梅大人可以责备他，可以义正言辞地羞辱他，可“凭什么”这话，听着却像是场对手间的较劲，“官……就凭着一片心。”

“哪里哪里，”说实话，谢一鹭有怕他，那天在吊局上被他的气势镇住了，“梅大人光临寒舍，官有失远迎。”

32

坐惯了好轿、穿金玉的过小拙，被个黑黑的穷小扛在肩上，像个战利品，走过金陵大大小小的街，他两手玩着自己的长发，着初夏携了花香的风，一不小心就了笑，一个戏不该有的那种笑。

梅阿查的主意，但他没敢说

阿留都不抬，立刻从墙边拽来一张大桌，一纵上去，抱猫似地把他从柜上抱来，脚都没让他沾地，直接扛上肩。

谢一鹭吓得差从椅上跪去，低着，不敢声。

馒，是一发起来的，市面，也是一乱的，到民闹事的第三天，大街小巷已经有人人自危的肃杀气了，谢一鹭一大早要去上衙，大天边收碗筷边说他：“你傻呀，人家都不去，就你去，还能给你个大官当？”

说到这儿，外面有人敲门，大天放活儿去看，不一会儿，慌张地喊：“大、大人，是大官、大官！”

抱你，当然是抱你，阿留心说，多一都不敢耽搁，扛着人去了。

“哦哟，轮得到你，”大天冷嘲讽，“你先把家里的菜钱吧，再说了，”他抖抹布，“南京四围全是兵，还怕老百姓闹事？”

这么假的场面话，谢一鹭一般是说不来的，梅阿查看了看他，忽然说：“听人说了你对我家督公的意思。”

“越是这时候，越要有人事。”谢一鹭老气横秋地说。

“胡闹！”郑铣一巴掌拍在桌上：“这种时候领什么兵，给我断了念！”

“哈，”梅阿查嗤笑，摆摆手，“得啦得啦，你有什么本事，拿来我看看。”

谢一鹭不解。

“你去跟上要兵，”梅阿查终于转过，拿正看着他，“把这帮乱民平了。”

“是那么回事么？”梅阿查在上地问。

君趋利避害，谢一鹭应该立即否认，可那不是他，已经败的事，他耻于左支右绌：“官……官造次！”

“哥哥！”茉莉花的男孩戚戚叫他，阿留当他是过小拙的兄弟，想，却被过小拙呛了声，“你就两条胳膊，抱他还是抱我！”

何止造次那么简单，这是坏了人纲常！梅阿查瞪圆了睛，本没想到他敢认，心里那火“噌”地一窜起来：“你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