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廖吉祥放杯，腰不可察觉地在椅上扭了扭，像是很不舒服，“是为金棠的事。”

郑铣不信：“那药够他猛三个时辰的！”一转念，他摇摇，“反正人书读多了，脑就傻了，也长不起来。”

昨晚郑铣把他喊回去了，一回去就让他跪，踹着他的肩膀质问：“你不是一直有人跟着谢一鹭吗，说，他都什么不要脸的事了！”

“来人！”郑铣青着脸，怒发冲冠地喊，“把屠钥给我叫回来！”

第二天傍晚，屠钥站在堂，心事重重。

说着，他往后房走，屋门开着，玉交枝懒懒坐在床上穿衣裳，他去，端起桌上的茶碗呷了一：“屁开花了？”

“这事，我不怪你，”廖吉祥也不看他，直视着前方，毕竟十多年，他们没对面说过一句话，“刚才我上来，扶了一把的那个人，得死。”

屠钥偷偷看着堂上的郑铣，猜不透他的心思，他要是想搞倒廖吉祥，这是个刀见血的好机会，他这时候该找的明明是谢一鹭。

屠钥便往外走，走到台阶，正赶上廖吉祥往上来，他于说不的私心，殷勤地伸胳臂，恭敬地颔首，他压没敢想廖吉祥会扶，可的一瞬间，胳膊肘忽然重了一，稍纵即逝的，那一缕温度，真的是廖吉祥。

就因为个大小，郑铣霜打了的茄似的，端着茶斜靠在立柜上，玉交枝还在唠叨：“好像正乎呢，‘养’、‘养’叫得可亲……”

于是屠钥就去织造局了，大半夜的，他知廖吉祥本不在，递了帖说了事，回来和郑铣一起等，可能是那碗药的缘故，从日等到日落，人也没来。

廖吉祥和郑铣并排坐，中间隔着一只小茶桌，桌上有两盏茶，廖吉祥端起来一盏，慢慢地啜。郑铣肚里是他想了一天一宿的话，翻来覆去的，这时候见着人了，却不知怎么开。

“啪嚓”！是瓷碗碎裂的声音，玉交枝转看着地上新鲜的碎片，随埋怨：“这么大人了，碗还拿不……”视线从往上移到郑铣脸上，他立住了。

“夜半”，郑铣猛地捶了一把桌，拳发颤，是气愤已极，他了解廖吉祥，那是个一辈不荒唐事的人，想来想去，只能是谢一鹭心怀叵测：“去，拿着我的拜帖，请廖吉祥过来！”

郑铣的喜，郑铣也真喜，两手搓搓：“我得看看去，别把你们兄弟屁搞坏了！”

月牙上了梢，廖吉祥姗姗来迟，屠钥远远看见他，穿着红闪罗底绢绣鹌鹑膝襕，左脚仍是跛，可如今看着，却成了一种病态的。

郑铣烦躁地把脸转向一边：“有什么可说的。”

他怅然回首，人已经上去了，只留给他一个前后簇拥的纤细背影。

“人家可有宝！”玉交枝立即反驳，小手往长往宽绰绰地一比，“这么大！”

屠钥当然不敢说他和廖吉祥的事，说了，就是知不报。

“上次督公说不让跟，人就撤了，”他咬死了不承认，“只查到他夜半去过织造局。”

郑铣盯着那惊人的尺寸，将信将疑，讪讪的，不声了，玉交枝边在镜匣前拢发边说：“人家有相好的，搂着我一直叫姑娘的名……”

玉交枝牡丹似的，艳艳横了他一：“开花倒好了，”他光脚地，“啥也没。”

郑铣在堂上也看见了，叫屠钥：“没你的事了，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