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拟岁寒持久，风伯雨师凌诱，虽云心绪纵横，乱君能整否？”这是他曾写给他的诗，当时廖吉祥回信：夏月浑忘酷暑，堪杯酒棋局，何当风雨齐来，打乱几丛新绿。谢一鹭殷殷地问，“你还记得吗？”

廖吉祥又，谢一鹭就回去看屠钥，不用他开，屠钥已经把佩刀拽来，用刀鞘拍打旁的铁笼，三声过后，就听有脚步声匆匆往这边跑。

屠钥的手陡然松开，是呀，那么多人为廖吉祥死了，他当日的苟活，只是为了今天这一，看到了，这世上还有什么留得住他？

屠钥有些看不去，上来拉谢一鹭：“你先回走，明天再……”

谢一鹭朝牢笼中伸胳臂，手心朝上，五指大张，刹那间，廖吉祥就扑倒在他怀里了，尖巴陷他的手掌，可怜巴巴的，等着他来安抚。

屠钥也来火了，提着后颈把他往外拽，谢一鹭死抓着栏杆不撒手，边挣边喊：“他是为了见我才活着，现在见着我了，我得看着他！”

“住！”廖吉祥惊恐地往四周看，那些铁笼，那些黑暗中的窥伺者，没有面孔，却炽呼，连屠钥都看来，他是怕了。

沙哑缠绵地，在床上一遍遍叫他的名字：“你不要怕，我把什么都撇了，只要你！”

谢一鹭便温柔地他的泪：“别让我心了，好吗？”

“够了！”廖吉祥站起来，摇晃着向他走来，谢一鹭仰视着他，执拗地不肯停，“瓜尖尖壳里藏，儿剥来送郎，郎呀，瓜仁上……”

没敢想过谢一鹭会来，所以才心慌意乱，廖吉祥忐忑难安，梅阿查明明告诉他，谢一鹭是利用他，等他玩够了，会把他一脚踢开，可那傻却飞蛾似的，偏来扑他这团烈火！

“不行！”谢一鹭猛甩开他，“我不走！”

廖吉祥乖乖。

廖吉祥回过，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惨然地咂了咂嘴，可还是说：“你认错人了！”

谢一鹭把脸抵在栏杆上，痴人似地絮絮说：“我们说过，要这辈好，辈好，生生世世好，你忘了？”

“廖吉祥！”谢一鹭愤而叫了他的大名，“你怎么不明白，你在这一天，我陪你一天，就是死，我们也要抱成团死在一！”

那么脏，谢一鹭还是捧住廖吉祥亲吻了，亲在泛青的上，廖吉祥不大好意思，有些躲闪，可并不见之前那样的惊惧，他心里是快活的，陷囹圄，却如沐风。

廖吉祥仍然沉默。

“嘘！”廖吉祥向前一步，油灯的光正打在他脸上，那菩萨似的嘴唇裂了，一对玲珑也红着，“万一传去……”他谨小慎微，轻轻地说，“你怎么办！”

谢一鹭又捋他的发：“你都臭了，我们洗一，好吗？”

挂钥匙的狱

廖吉祥没应他。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那片桃花林，那个很酸很酸的红果，那条小溪，阳光的白石，我逗你笑……”

谢一鹭委屈地低，偷偷揩一把泪：“我可以住，”他闷声说，“只要你活去，记得我……”

天哪！屠钥在暗影中屏住呼，不，屏住还不够，他把拳抵在嘴上死死咬住，才勉忍住哽咽，都这个时候了，廖吉祥竟还心心念念全是谢一鹭！

屠钥的泪“唰”地来了，他急忙拿袖，笼里廖吉祥比他哭得厉害，像是一块冻实了的冰终于化，零零落落，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