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窘迫，锅上的蚂蚁似地在屋里乱转，最后无计可施了，还是去拽门：“开、开门！”他着脚喊，“放我去！”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一个草台班，戏连帽都没有，呛着风唱，

谢一鹭去了，不去不行，他简直是被驾到后院的，在一间厢房门，他挣扎辩解：“你们这是什么，是搞错……”

这一顿饭，仇鸾的威算立住了，散席时几乎人人自危，可这一切与谢一鹭无关，他漠然往外走，后小宦官把他叫住，说是督公有请。

床围里的声音大起来，窸窸窣窣的，像是在脱衣裳，谢一鹭惊叫：“姑娘！”他揩一把额上的汗，“你……你自重！”

“姑娘……”谢一鹭看不清，又不敢上床，就扒着床架往里够，够着“她”的肩，他在心里说，只是看看，不是对不起养。

谢一鹭大着胆朝“她”走过去：“我……我实话跟你说，”离着一段规矩的距离，他站住了，“我有人，不能跟你苟且！”

床围里突然“咳”了一声，短而浅的，不注意甚至听不见，可那声音却挠了谢一鹭的心，他急急往前一步，又觉得不可能，傻站在那儿，瞪着一片红：“养……”

床上忽然静了。

这么肉麻的话，廖吉祥憋不住笑了，谢一鹭上像他吩咐的那样，了蜡烛踢掉鞋，急不可耐地爬上了床。

床上好像空了，没有一丝声响，谢一鹭以为“她”被说服了，赶紧趁打铁：“你去，去跟你们督公说明白，立刻放我走！”

床上停了停，然后又动起来，这回是铺被的声音。

要过年了，戏台上仍唱着莺莺和张生的离别戏，这就是南京，人人骨里都有文人的伤悲秋。

他猛地被推去，一屋，门就在背后锁死，他连忙拽门，边拽边喊：“太不像话了，还有没有王法！”

人被他翻过来，一张明显消瘦的脸，薄薄的双，菩萨似的嘴唇，可能是羞怯吧，他没敢看他，但那样脉脉。

大珰家里，哪有什么王法！他徒然喊了一阵，无济于事，这时候回一看，前的景象叫他目瞪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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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发不声了。

一瞬，谢一鹭吓得撒了手，床围“唰”地合上，他愣了半晌，上去卸案上的蜡烛，两手握着，重新到床上去照。

他没敢叫，慎重地说：“姑娘，我……”他蹭过去，抓着那片红布，咙涩，“我冒犯了。”

芙蓉帐，灯人，廖吉祥眯着往后躲，谢一鹭拿那红彤彤的光追他，看他羞涩地在被里蜷缩起来，盛气凌人地说：“了！”

红桌布红蜡烛，连架床拉起的围都是大红的，桌上摆着酒，脚盆边放着，这分明是新婚之夜……“咯吱”，床围里有响动，像是有人翻，谢一鹭当时就蒙了，仇鸾给他安排了女人？为什么！

是他，真是他！血红的蜡油淌到手上，那么，谢一鹭都觉得没自己的心：“养！”他不敢置信地叫，“我的心肝！”

谢一鹭怕“她”知自己是一个人，连忙说：“他现在是没在南京，可我一心一意等着他呢，你懂不懂？”

围慢慢掀开，里很暗，熏着的龙涎香，乌蒙蒙的暗影里只铺着一床被，被里躺着一个人，长发，面朝里，从被角的肩看，是浑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