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之地，一个官职底有四五个备选，且枝叶连绵，错综复杂，顾屿无意去蹚浑，他要去的，是江淮。

顾相起，就经常引荐一些有才华的年轻人朝为官，但不争抢那些所谓缺，府中的门生大多外放官，偶尔有些散落六，彼此之间联系也少，没有结党的条件，且多是实官员，权少事多。

倒是陈若弱，一听要去见瑞王妃，整个人就吓懵了，她来京城不到一年，家里又没个长辈帮衬，基本上没有在人前过面，这次去见顾屿的妹妹，也许连带着还要见到瑞王爷，她这个样，怎么好去给顾屿丢人？

上一世，瑞王借除妻族之势大肆铲除勋贵，是在二妹数度小产，抑郁而终之后，两世为人，他有太多的记忆模糊，但最清晰的，除了归京那日若弱和父亲的灵位，顾峻临终前阴郁瘦削的样，就是二妹几次小产，他去探看时那苍白又勉上了妆掩盖的骷髅似的脸。

当初他在陇右为官，抗西蕃，杀豪，除贪官，兴商贾，鼓励农耕，初见成效之时，便遭逢家中变故，失官归京，不了了之，之后陇右重归混乱，到新君登基，仍旧没有得力的官员能接过他未成之业，可他那时已经被新君忌惮，不可能再外放为官。

他原本该去陇右，可到底山远，即便掌握整个陇右，也无法左右京中动向，江南和淮南则不同，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这江淮两，是天的命门，握其一便成举足轻重之势。

顾屿却自有打算，借了镇国公的印章，亲拟了拜帖，着人给瑞王府送去，他明日要和若弱一去瑞王府，一是姑嫂相见，二是探看瑞王伤势。

江淮两，鱼米之乡，天粮仓，交通疏阔，是仅次于京城的为官好去，也是世族官员聚集之地，但就像寒门世家在朝廷里一直维系着的平衡一样，江淮之地的平衡是世族之间多年来摩斗争来的，就像一紧绷着的弦。

他的妹妹，家世才相貌无一不佳，嫁前是千百贵的公侯小，嫁后是堂堂正正的亲王妃，最后却是死于万念俱灰。

镇国公听的毕竟不如顾屿亲经历的那样清楚，此时就不免有些犹豫，他的犹豫是很正常的，嫁的女儿就是泼去的，寻常人家尚且没有把女儿扣在家里的理，更何况公侯府邸，天姻亲。

镇国公见顾屿去意已决，也不多言，只是：“你这一去，没个三年五载回不来，府里的事务又离不得人，不如等到年底，峻儿也成了婚，你再带着若弱赴任，正好借着这个空当，为父给你寻个合适的差事。”

而且，这是顾峻积劳成疾，死在任上的地方。

顾屿沉了一会儿，说：“三弟的婚事不急，赴任也不急在这几个月，当务之急，是先把二妹接回府里。”

顾屿却不觉得有什么，见陈若弱惊慌的样，反倒了些心疼的神，替她拢了拢散乱的发丝，安抚：“二妹很好，你跟她一定能相得来，至

镇国公虽然心有忧虑，但到底心疼女儿，又见顾屿有成竹不似作假，只得抱着沉重的心，随了他去。

顾屿闭了闭睛，不愿再去回想当年的事，但他的心意却十分定，他不会让自己落上一世的境地，于他有生之年，必肃清江淮，整顿陇右，一为顾峻，二为自己当年许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