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他气得太厉害了，手抖得筋，菜刀没拿住，一掉来砸在脚背上，锋利刀刃瞬间给肉开了一深可见骨的。江可舟刚开始都没觉到疼，鲜血涌来时他一低，看到血把地面染得通红，那些在他中鼓噪涌动、几乎要破膛而的激愤，一息之间突然平静了来。

他要是死了，他妈怎么办？

可惜好人不长命。江可舟十五岁那年，江妈妈冒发烧转成了肺炎。她本来就弱，又积年劳，彻底被病痛拖垮，病时好时坏，到底没撑过当年的冬天。

丧事结束后，十五岁的少年收拾好母亲

相比其他没人的野猴儿，幼年时的江可舟简直是阴沟里的一朵奇葩。他在筒楼里住了十来年，除了比同龄人清瘦一些之外，长得竟然很茁壮。他的衣服旧却整洁，袋里总是装着一块净的手帕；格温和，学习成绩也很好，从不跟那些咋咋呼呼的小崽一起翻墙蹚，每天准回家帮他妈饭。

他爸每天的工作就是烟喝酒打麻将，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对他们从来没有好脸，对江可舟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讨债鬼，一边去！”

怔愣只有一瞬，疼痛很快开始蔓延，占据了全官。他站不住了索就靠着墙坐在地上，抱着愣愣地看伤，越看越困。他那时已经不小了，一边打架一边心想：“要是我死了，是不是就没这些事了？”

江妈妈温柔而贤惠，每天都把家里打扫得净整齐——哪怕这个破楼四落灰、玻璃永远不净。她是个好妻好母亲，但她只有一条。

眉垂首，仿佛与生俱来地矮人一等。

江可舟不是没怨恨过，孩的恨甚至比常人能够想到的更持久烈。有好几次他躲在厨房里，隔着一门听外面鼾声震天，手里紧紧地攥着菜刀，拼命克制着冲去宰了那个被酒泡糟了的禽兽的望。

江可舟狠狠地一激灵，背上顿时了一层冷汗。

除了儿，江妈妈已经没什么能指望的了。她被江可舟的伤吓得半死，还是个小豆丁的江可舟倒反过来安她。此后母两人相依为命，专心过日，俨然把他爸当成了一团只会瞎嚷嚷的空气。

直到这时他才找回了遗失已久的恐惧，用力拉开厨房门，以一个十一岁孩能发的最大声音，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从能记事起，江可舟就没见过他爸清醒的模样。

她二十三岁那年了车祸，右自膝盖往被截肢，当时已经谈婚论嫁的男友不愿意要个有残缺的妻，家里人怕她嫁不去，便急急忙忙地给她找了一个大她十岁的工人。结婚一年就有了江可舟。

江可舟和他那难得清醒一次的爹一起料理了后事。他母亲生的平凡死的安静，能记得她、来看她一的人不多。她的去世对其他人来说就像叶落在广阔面，激不起半涟漪，只在江可舟的世界里酝酿成一场风暴。

江可舟好奇地伸手蘸了血，在指尖捻开，甚至还闻了闻……可惜这会儿厨房里都是血腥味，什么也闻不到。他盯着自己手上被血晕染的指纹，于讲卫生的好习惯，意识想找个东西一，于是回手从袋里摸了手帕。柔织碰到掌心的刹那，一个惊雷般念突然在他脑海中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