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篇文章，若在往年，便没那么多曲折了。”

朱佑樘dian了diantou，说dao：“先生说得是。”

李东阳又把王守仁的卷zi拿在手里，细读半晌，才慢慢地说dao：“可这篇文章chu来，诸君即便是认定前一篇为状元文章的，也无法否认这篇文章的chu彩。”

便有个人叹dao：“文采还在其次，这篇文章确实有些名堂。”

李东阳也看chu来了，费宏的文章太正，所谓正，必然是儒家经典代代传承而xia，每一个字都是圣人言的注解，通篇挑不chu丝毫mao病，若qiang要挑mao病，先对上的便是儒家千年正统经义。

然而王守仁的文章里有自己的思想，他的思想脱胎于儒家圣言，也不曾脱离于儒家圣dao，寻常上了年纪的人看了会觉得离经叛dao，但在李东阳看来，这篇文章没有状元气，却有圣人气。

何为圣人气？

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圣人的思想超越了时代，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蒙昧的长夜，圣人行dao之初，他的思想是很难被世人所接受的，但过了百年千年，圣人的思想却会在时代洪liu之中宛若珍珠闪光，儒家发展到如今，已经很难再chu一个亚圣，因为圣人言不可撼动，儒家经义一个字一个字地注解完成，学zi只要背诵。

无数的圣人圣言将儒家学说推行天xia，但凡与圣人言相悖，统统是离经叛dao。

李东阳极少见到王守仁这样仿佛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圣人言的学zi，从前倒是有一个，只是那人心不在学问上，起初是一心权柄，后来沉迷搞事。

李东阳又看了一遍，这才把王守仁的卷zi放xia，说dao：“状元文章年年有，此等能令人争辩不休到夜半的文章，诸君可曾见过？”

众人这才注意到外间的天已经黑了。

明明刚刚开始争论状元人选的时候才过午时。

李东阳叹dao：“何况诸君此时闭目，脑海中还记得几句那篇状元文章？有谁不是见了这篇，无论是褒是贬，脑海里就只剩xia这篇。”

众人一时无法反驳。

太zi朱佑樘被自家先生的话提醒了一xia，连忙将两篇文章前后细读一遍，果真发现费宏那篇虽透着再明显不过的状元气象，可要论印象深刻，还是王守仁这篇。

甚至于他现在闭上yan睛，已经能够把王守仁的文章背诵chu声。

一场状元之争直到夜半才落xia帷幕，原本成化天zi已经有了状元人选，但在比较过两篇文章之后，还是选择尊重读卷官的看法。

金榜之上，王守仁便落了tou名。

前人gao中，chun风得意ma蹄疾，王守仁gao中，在家足足喝了半个月的姜汤，连赐宴都因病没去，yan见着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也正因这一遭，王家夫妇认定是那几个月的闭关折腾的，不仅不拦着他chu京，还前前后后为他打dian准备。

an理科考之后就要派官，但王守仁年纪太小，放jin翰林院也是担闲职，又有王华的人qing在，便允了他带职远游，九月之前归京便可。

骑在ma上chu了城门，这一次和先前赶考不同，王守仁怔愣半晌，抬tou看天，明明是满yan辽阔蓝天，他却忽有一种云开月明之gan。

这便是……自由？

第113章红楼（21）

初夏时节,草木繁盛。

王守仁chu城半日,又在城外荒亭等候半日，才算是等来了李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