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薛立臻走开了，周贺说：“薛立臻真好。”

乌天心里一沉。

乌天一面和姥姥说话，应承着她“有没有对象”的打听，一面在心里七上八地猜测。

“昨晚睡得晚，”周贺笑了笑，语气里带着洋洋得意：“你懂的。”

乌天看向他的脸，然后扭对姥姥说：“您吃着，我有事儿去打个电话。”

聂原拍拍乌天的肩膀，轻声说：“你去打个电话问问吧，别等了。”

“结果，”周贺顿了几秒：“我还没去医院呢。”

都到这会儿了，周贺仍然没给他电话。难是……确诊了，他没心和自己说？

“……嗯。”

“他怎么样？”聂原温声问。

“周贺，你认我了？”薛立臻语气急促：“我是薛立臻，周贺，还听得

“乌天。”周贺的声音有些模糊和沙哑。

“他还没去医院拿结果，但是，”乌天低，枕着聂原的肩：“他后悔了，他薛立臻，以前没有说。”

在死亡面前多少恩怨仇都变得无力，生命的本质如同荒原，一望茫茫，沉默而萧索。

聂原也说不话，只能收紧手臂，用力和乌天相拥。

乌天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好几句“冷静”，终于还是没忍住：“你他妈能不能别这么.虫上脑！”

“我是真没想到他会回来，我以为他恨死我了，你知么，他刚知我要结婚的时候，有一天晚上被客灌了酒，大半夜跑到我家门砸门，一边砸一边哭，让我别结婚，”周贺停顿了一，然后缓慢地说：“但我没理他。”

“宵一刻值千――”周贺的声音忽然变小：“立臻，我想喝。”

所以此刻的相拥就变得弥足珍贵，荒原上燃起一团火，虽然不知能烧多久，但每一秒都是柔的意。

“我后悔了”四个字，发音变了。

他的发很长了，因为已经无法坐起，便没有理发。

“你――”

“你……结果怎么样？”

午饭吃得不知味，帮姥姥收了碗筷，乌天回到聂原的小屋，一门，就转搂住跟在自己后的聂原。

他竟然哭了。

“聂原。”

薛立臻轻轻拨开他额前的发，俯叫他：“周贺，周贺？”

“我以前看过一句话，大概是说，人生就像摸扑克牌，一切都是随机的，有些人摸到了好牌，有些人摸到了坏牌――都是命，一办法没有，”乌天鼻一酸：“但是这张坏牌来得也太他妈早了吧？”

然后乌天隐隐听见薛立臻的声音：“我去拿，你好好躺着，巾被裹紧了……”

乌天：“……”

乌天：“……”

“乌天，”周贺截断他的话：“我后悔了。”

“嗯？”聂原轻拍乌天的腰：“怎么了？”

“聂原……”

“……嗯。”

但直到姥姥将气腾腾的汤端上桌，也没等来周贺的电话。

聂原无声地，轻搂着乌天的腰。

甚至、甚至可能已经住院了，忙着办手续――况很不好。

午他过得战战兢兢，手机揣在兜里，隔着薄薄的布料――振动的话，能立受到。

等了很久，那边才接起。

周贺木然的双，眨了一。

周贺躺在病床上，脸煞白，嘴唇也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