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圆满的结局。毕竟，哪有那么多圆满的戏？散场之后，人走茶凉，没人会记得台面红毯上盛过多少泪，盛过多少笑。便是戏本，也记不清罢。

路过日町时，我驻足在路一看了很久：枯萎的爬山虎只在红墙上留一棕黄的藤蔓；墙沾染了岁月的痕迹，掉落斑驳的墙；冬日的阳光穿过光秃秃的树杈，我知在即将到来的天，它会绽放一树烂漫的桃花。

四七年伊始，我随军一路南，足迹遍布华北、华东战场。六月，共\产\党突破黄河防线，转外线攻。我军战况一度惨烈到我一个参谋还要兼团长去领兵作战。七月，由于前任参谋长及副参谋长牺牲，我被直接擢升为参谋长，率领第一批队先行北上至河北；十一月，河北石家庄失守，我军再次退往东北。

过完了三十九周岁的生日，我已是迈不惑之年的男人。可这一年给我的冲击之大，让我不得不“惑”，警如人之，警如信任与背叛。许是年纪渐长的缘故，年轻时求疵的原则随心力而退，我可以平静地面对生与死，更可以平静的敛。

邹绳祖：“忘了说，我不去国了。”

“哪儿也不去了，”邹绳祖，“我一辈没孩，我算是看明白了，合着是给你家的几个小崽儿让位置呢。”

柳叔发花白，正是古稀老人的态。他疲惫地接待了我，在我给太太的香炉上了三香之后，巍巍：“大少爷，您节哀。”

邹绳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公馆。我留在那儿与他吃了顿午饭，是他煎来的小排，卖相居然也是有模有样。

那天他掏心窝的话，总不会再骗我。

我立在太太与小妹的牌位前，垂眸苦笑：“柳叔，我竟然没有伤心

而这一次，我们万没了离开时的骁勇，挫败得如一条条丧家之犬，耸眉耷，夹紧尾巴，风声鹤唳，无依无靠。

我神不济，疼得很，敷衍：“行了，我有分寸。”

四六年年底，我重新联络上了王仁。因为失踪半年，所以原定的升职取消，并被勒令立即归队。同时，我安顿好太太，又去学校远远地看了依宁和依礼，将他们全托付给邹绳祖照顾。彼时白小的哥哥白崇山已经在香港站稳脚跟，要求邹绳祖送白小前往香港。邹绳祖拒绝以后，给了李四足够的遣散费，派他并两个人、两个丫鬟一同护送白小去香港。

十一月中，我得了半天时间休息，便快加鞭地回到沈阳去探望亲属。岂知我的筹谋布画，只应验了一年。近乡怯地来到大北关，迎接我的，却是两年来第二次举办的灵堂。

地说：“大少爷，您也留个心儿。我知您和刘先生好，但他毕竟是和小少爷一伙儿的，人心隔肚，谁知他背地里咋合计的。”

但我不能心安理得地躲在他的庇护，连累他。

曾经在德国，教官说我是团火，迟早要灼烧殆尽，害人害己；现今火焰变成温和的蓝，其中温，只有其中才知晓。

我低闷笑，吃饱喝足之后，去了政府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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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了？那你要去哪儿？”

我摘帽，朝它挥一挥，然后，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