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明明是笑着说的，宇文庆偏生打了个寒噤，哪里还敢多问，赶紧找借告辞，一溜烟闪人了。

阳光正好，青袍竹杖，衣角飞扬，他忍不住微微翘起嘴角。

宇文庆喃喃：“可他一个人又能上哪儿去，不是说玄都山已经回不去了吗？”

从建康城走，路颇为顺利，江南自古多繁华，陆皆通，政局平稳，很容易就会让人忘记天还于动不安之中。

如今以手遮在额前挡住阳光，他也能眯着看见前景了，虽然不可能像受伤前那样清晰，但只有失去过，才会知原来拥有的珍贵。

晏无师笑：“宇文庆，你带着妾上路，却见异思迁，对沈峤这般关注，难真把本座视如无了不成？”

茹茹一问三不知，任是宇文庆再畏惧与晏无师说话，也忍不住找上对方：“少师，您可知沈长去哪儿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过了很长一段只能听声音来判断对方状态的日，沈峤发现自己现在很喜观察别人脸上的绪，即便还看得不是那么清楚，但总能有不少发现。

这位浣月宗宗主的正如外界传闻那样，喜怒不定，反复无常，即使相这么长时间，沈峤也不敢说自己完全了解对方的为人。

宇文庆：“啊？”

宇文庆甭提有多得意，兴兴地来找沈峤说话，却从茹茹那里得到沈峤已经离开了的消息。

宇文庆小心翼翼赔笑：“没有的事，沈长与我们一来的，本也该与我们一回去，但却不见了，我总该询问一声。”

沈峤不禁为自己的揣测摇失笑，他也许总将人想得太好了，但假如能够让自己快活自在，把人想得好一些又何妨呢？

晏无师：“他走了。”

沈峤此时正走在往北的路上。

离开之前，他曾去找过宇文庆，想当面告辞，对方人不在，他才给宇文庆留了一封信，请茹茹代为转交，不过茹茹畏惧主上威严，也许会先将信交给晏无师，信上也没写什么，都是些寻常的问候别，别无其它。

但了南朝边界，齐国之后再一路往北，很明显就能觉到沿途行人商旅少了一些，人人脸上少了些笑富足，又多了些紧张困顿。

……

他依旧嘴角带笑，底却是兴味盎然的冰冷。

也许是自己不肯种心，恢复武功又遥遥无望，对于晏无师而言，已经不足以被当作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晏无师彻底失望所以痛快放手，又也许是自己不辞劳苦上山挡李越和白茸的暗算，让对方终于被打动了，这说明再冷酷无人，心底其实也有那么一丝人味的？

晏无师本没兴趣和人说那么多，但见宇文庆茫然失落的样，他又觉得有趣：“他早有言在先，看过本座与汝鄢克惠交手，就要自行离开。”

晏无师：“怎么，你就对他这么念念不忘吗？”

从四月走到五月，走走停停，脚程并不慢，兴致来时，沈峤也会用上轻功，绝少有人知，这个没穿袍，拄着竹杖四游走，惬意安然的游学士人，居然会

沈峤原还以为晏无师会留人不让走，但事却乎意料地顺利，晏无师什么也没说，直接就应允了，这反倒让沈峤有些意外。

看着宇文庆匆忙离去的狼狈影，晏无师慢条斯理地放书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