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轻拂沐华睡，扶他躺好，自己坐在床，看着他睡颜发呆。

这日已是腊月初八，县衙后院里的腊梅开满枝黄花朵，幽幽暗香浮书房，竟压了满室药气。靠窗围榻上的条案堆满文房四宝并往来公文，沐华倚案而坐，正为一件讼案写判词，写到一半让那梅香引住，伸手推开窗去嗅，只觉清冷空气中一馨香直透肺腑，说不的好闻。

「大冷天的，你咳嗽才好些又要着风，小心再着了凉。」

祖父因己而亡乃是沐华一生心伤，此时提及，虽然语气轻淡，但那份心痛难过却是遮掩不住，苍绝看在中，暗悔自己无端端惹他旧事重提，忙止住话，柔声哄：「你累了，再睡会儿吧。」

拿秘籍来换。我父不肯，那伙人便转而问我。我那时年少，尚未习得秘籍上武功，自然说不，贼人的首领恼羞成怒，震碎我一经脉，后来爷爷救我回去，拼尽六十年功力为我接经续脉，这才保得一命，只是日后再习不得武功，每逢阴天雨雪，上便隐隐作痛，需得用药镇着方才好些。」

沐华这一躺直有七八日，苍绝并阿越细心照拂，总算于半月后有了起。沐华差事已了，不愿在成都府多呆，稍好便要回转青阳。陈知府惜他人才，特派了位成都府的名医相陪，一路送了回来。

苍绝一门便见沐华将半个探到窗外去，忙过去关了窗拉他回来。

沐华说到这里便住不言，想起祖父功力耗尽，不足一年便即亡，心中黯然。

吃过饭，沐华将判词写完，撂了笔去看那梅花，赏玩片刻，

沐华嘴上这样说，却还是乖乖坐了回去，任苍绝将盖住他腰的一条貂大氅往上拉了拉。这大氅是苍绝冬前去山里猎了二十来只紫貂剥所制，专为他御寒用，深紫，衬着沐华肌肤煞是好看。

时深秋，蜀中秋雨绵绵不绝，看快到青阳县城，沐华不慎着雨，又染上风寒，才到县衙便发起，神志昏迷。这病来得凶猛，唬得阿越险些哭来，倒是苍绝还算镇定，嘱咐医生诊脉施针，自己衣不解带的看顾，接连三四日，总算退了将病稳定来。饶是如此，沐华也在鬼门关打了个转回来，第五日上才见清醒。以后每日用药如吃饭，直把沐华吃得叫苦连天。

蜀中地南方，比北方和不少，冬日无雪，但因天气阴冷，虽无寒风凛冽，湿气却易透骨而，稍薄之人已觉难耐，何况是沐华这样虚气弱的，秋季一场风寒拖了月余才好，如今了冬，又添了咳嗽的症候，虽不是大病，也得整日用药压着，这三个多月竟是药不离，吃得多了，上都带药香来。

已是午时三刻，沐华正觉肚饿，见这粥熬得香气扑鼻，顿时指大动。他这些时日让药倒了胃，每餐得甚少，上总不见长肉，每每让苍绝心焦，这一顿见他吃满满一碗粥，看得苍绝满心喜，趁着他吃粥的功夫去院里摘了十数枝梅花瓶放在条案上供沐华赏玩。

「你想闻梅香，待会儿我去摘来给你就是。」苍绝将条案上公文挪开，从提着的盒中端碗粥来，「今日是腊八，吃粥应节。」

「这屋里碳炉烧得甚，开窗也不觉冷，再说我实在厌了这药气，只想多闻闻这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