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思勉地笑了一，“那是。不过，我和我弟也算回来得快，这后事也可以一起帮忙着办办。”他转看了一在一旁愣着的秦正语，“怎么不过来叫人？”

“哎，也是事发突然，来得太急，我们也都懵了……话说回来，要不是你爸走得早，我和你姑也好多一个帮手。”

众人哭着叹着一会儿，终于有人上来给老人收拾脸面，打行装。男人们皆退了去，在院中站着。此时便有个中年男人开：“老人家昨天送到医院，其实就有不行了……医生说让我们看着办，老人家自己撑着说，要走也得在自己家的床上走……所以我们早早地就让她回家停着了。”

秦正语只好走上前来，叫了一声，“大伯。”

我来了，还听得见吗……”

他不知自己这话其实凉薄得很，周围有些人听来了这番气，但也没说什么，毕竟他说的也有些理。

秦正语笑笑，“没有啊，记得记得。”他一边说，心中一边冷笑。他记得个屁，这人除了父母刚过世那阵，打遗产官司的时候见过几次，后边就再没现过了。在印象中是个小本买卖唯利是图的商人，这些年来，也不知是赚是赔，但看上衣着，总归不是什么飞黄腾达之人。秦正语还记得，那时他哥他跟这人闹得很不愉快，因为钱的问题。后来他还是承诺把家乡田地房舍中多数的那分全割给这人，他才在秦家父母的遗产问题上善罢甘休。

男人笑一声，把烟回去。他一边烟，一边看秦正语，“你这小，长大了啊，都不记得我了？”

秦正思转过去，说：“辛苦你了，大伯，这事都是你们在劳。”

“嗯，”那男人应了，然后又掏烟来，给秦正思上一，又递给秦正语一，然而被秦正思拦住了，“他不烟。”

他站在一旁，听他哥和他大伯谈论老人家留的遗产的问题，原来老人家早已写了遗嘱，遗嘱中写明了一分田地留给女儿，大分田地和房舍留给大儿，剩的十几万毕生积蓄全留给秦正思两兄弟。秦正语看得来，他哥其实不大愿意在老人家刚咽气的时候就谈论分财产

老人家的手被紧紧握在他的手里，秦正思只觉她使尽用力地攥了自己一，然而那力气微弱，就像刚生的婴孩那般。秦正思觉有一行泪自中淌，心中被拧得剧痛，却又不敢大放悲声，只能咬着牙关，看老人家叹一长气，然后终于闭上了睛，把气给咽了。

秦正语也不明白，他哥到底什么时候跟他重归于好的？现在还能谈笑自如。或者这也只是成年人之间的一种客套的把戏，不心中都在算计着些什么，表面上总归是要客客气气的。他可不比秦正思成熟理智，心里冷，脸上自然也不客气，能笑着打声招呼就已是仁至义尽。

周遭的几人都嚎了起来，有女人扑在床畔，痛哭失声，男人则都站立原地，长吁短叹。秦正语站在他哥旁边，看着这人行压抑着悲伤，还安旁边的女人，也觉得颇为伤。但他倒不觉得此事可悲可叹，他向来对死生之事看得极淡，对自己且是如此，对他人就更为尤甚。

他蹲在他哥边，轻声开安他哥：“别伤心了，哥……老人家寿终正寝，这是喜丧，应该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