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这世边人或事因自己而如何变化，这等天大势――厉弦甚有自知之明，还不是自家能影响变更得了的。

厉弦半蹲着步，双脚酸痛得微微发颤，他并不理会，只是凝神仔细听思庐细禀小消息，听到有些语焉不详的地方也不细究，抬看看有些心虚气短的小厮。

有隐秘的传言今上惊闻此噩耗，吐血晕厥了半日，而后怒斥太误国、仲家负恩忘忠义，未能全死节！

“啊？”思庐一楞，继而恍然，公这是在答复他刚才的问题。

“……说是先零羌勾结了突厥蛮骑三万，绕温吐山自定边堡寇，仲肃大将军率七千弓驽并一万骑设伏温吐谷，不知怎地反被五万蛮骑大军所围，……无后救之兵，粮秣矢且尽，兵卒骁将死伤过半，仲肃大将军率众突围未果，也战败力尽被俘。”

也不知为何，一向不太靠谱的公爷糊糊地说“不会”这两个字，却无比定自信，意外地让两个小厮心中的石块落了大半。

厉弦捞起块雪白的湿布巾，随手抛给同样汗湿的私卫“师父”郑青，：“辛苦了，你也。”

郑青了声谢，一边汗，一边悄打量这大变的公爷，只见那清秀脸庞上的那双桃花目，此刻却是凝重深沉的氤氲，再望不到底。

前世蛮族的此次寇不过虚晃一枪，掠了北疆七八万百姓为，虽是胃大开蠢蠢动地想南大好中原，但大燕也并非只有仲家将，更有北方的陈国陈兵边境，坐等收渔翁之利。

皇帝急命西北军宿将刘琦率集结十万大军转战北疆，仓促应战后苦苦支撑了两个多月，终于将蛮寇驱境外，陈国也悻悻退了兵。刘琦自此替了投蛮的仲肃镇守北疆，虽无大功也无大过，祭乌防御大法，步步为营，军民齐上阵，靠着大燕举国搜刮的边饷，沿着边境连建多个石堡，好歹守住了国门。

“行了，也没外人在，以后谨言慎行就是了。”厉弦看着漏滴尽，咬着牙终于站直，随手接过石屏递来的手巾，去满大汗，将巾覆在脸上，他突地闷声：“不会。”

“思庐！这些话能随便说么？好不知轻重！”石屏闻言变，厉声低喝。

开来，捂都捂不住，闻者无不变，战战而惊。各种似是而非的消息如狂风席卷无数阴私，刮得京都上空阴云密布，人人心如坠重铅。

直至一年半后，那件震惊天的大事发生。

思庐悄声回禀连日来探听到的消息，他虽是尽力打探，也有些鸡鸣狗盗的门，但这军国大事里究竟为何，他一介仆实在也是难以探知。

前世梦里他听闻此事后，哪里顾得上打探什么大势，简直恨不得放上百八十挂鞭炮来庆祝仲二这恶货一家倒了如此大霉，再不必提心吊胆缩在相府独怕仲二毒手报毁容之仇，只可怜当年越胖没能捱到这一天，早早让仲二私了了帐。

厉相那里自是知悉详尽，可厉昭绝不会与他这不肖浮浪商讨此等国家大事，近日更是影踪难寻，偶尔碰见了，丞相大人都是一副青黑的棺材脸。

思庐抿了抿唇，终于捺不住，惶然问：“公……蛮人会关打到京里来嘛？”

想了想，他犹豫着又加了一句：“据说仲大将军已降突厥。”

厉弦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