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沉了，叨念你好几日，朕的耳朵都被你的名字磨起茧了。趁着门尚未落锁，去见见皇后罢。”

“皇帝夫，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还不知我有几斤几两么？”厉弦也叹。

穿过长长墙夹成的小巷，阴暗的天空都似被阴影中的墙划成了一条条，一格格，支离破碎。

“我哪里敢欺君？！”厉弦忙不迭地大声：“良种是其一，种植的方法也很有讲究。皇上您是知的，我就捣些机关事，在京城南苑庄就了些利机械，到得西北那，地广人稀的，也就由得臣甩开膀随心，几千民众辛劳，我也是绞尽脑汁，这才种了这等丰产的好粮。”

厉相已有年岁，阿澹也只有你这个同胞的亲弟弟，此次既然回京，朕赏你提上两阶，领个差，在京里呆上几年，替朕将皇庄好生理理，种种你那有五石亩产的麦，也让司农的那帮蠹虫好好学学，来日推广天，也是造福万民的功业。”

“皇上！您这真是看我了，那麦我认得吃，可不认得种，连那种植之法都是人帮我理的，留在京都与厉相大瞪小，憋都憋屈死我了，哪里还会种什么麦！”

“多谢陛。”厉弦眉开笑地抬起，脊背汗湿了一片。

星寂寥，月黯淡，一排长长的灯笼照在前路上，无声的人影被拉得长长的，重重嶂嶂，倒似是鬼影一般。

“守土复开疆……”

周敦被他这无耻的草包屁说得差笑，憋得咳了几声，才呸：“还是这般不学无术，你当我是镜还是城墙？！还光可鉴人、伟岸巍然……”

“呸！你又费得什么力，还不是你家好舅舅帮衬？”周敦啐了一，斜睨于他，却见这小嘿嘿嘿地笑，既不否认，也未就此认。

厉弦只觉得心闷闷的，有一丝痛。

元和帝似笑非笑地念着这一句，抬脚轻轻踢了跪地信誓旦旦的小小屯田校尉，叹：“好志气！朕便成全了你。”

厉弦嗷嗷叫唤，甚是委屈：“您又不是不知，我厉家的千里驹另有其人。京城呆了十几年，我早就呆腻味了，反而在西北广袤天地，臣倒是活了另一番滋味。臣不敢贪恋京城繁华，愿驻留西北，为我皇守土复开疆！”

厉弦随总太监田喜走着，周围明明有十几个官，却鸦雀无声，只余极轻的嚓嚓脚步，憋得他浑压抑又难受，真想扯嗓嚎上一声。可这里是皇，天至尊至贵的所在，他的阿余生将要慢慢消磨度过的地方。

“田公公

厉弦如今为外臣，年纪又长成，自然不能后，既然皇帝有恩旨，自是拨了一座外殿让弟俩一叙别。

“喏。”

“你那祥瑞又是怎么个意思啊？木薯、五彩粟也就罢了，那些麦种当真有五石亩产？阿弦，你可莫要些糟糊于联，欺君之罪你这小板可担不起。”

他从鼻里轻轻冷哼一声，又：“你在西北边历练，确实长不少，我本以为你在那里呆不得几月就要哭着喊回来，倒是真没想到你能在那里这番成就。

周敦笑骂几句，言笑晏晏，倒也有了几分当日还是皇之时，与这混账一同玩闹的兴味。

周敦盯着厉弦的睛，将手中的玉如意搁在他的肩膀上，一又一地轻轻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