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酥红

你说我分不清楚，那太好了，至少证明我还是个人，有血有肉的活人……”

他想通此节，忍不住就想放声大笑，间发声来，只闻呕哑噎，哪有半分笑意？

他抬望去，只见屈方宁脸上一阵红，又一阵惨白，分明是破釜沉舟最后一搏的神气，声音却带着微颤：“我问你，如果当年定州城上的人是我，你会不会也一箭穿我的心？”

恍恍惚惚走山去，意识魂灵全不在七窍之中，只是凭两只脚带着自己向前，走向平日惯去的地方。迷茫中似乎走过了许多喧哗追问，又来到一个黑独立之所，心中隐隐知这是自己的地方，便和衣躺了去。后脑枕在地上一阵阵锐痛，却不愿稍作动弹，反而盼着越痛越好，最好痛裂了脑浆脾肺，尽自己里的血肉。

“毫不犹豫。”

他跌跌撞撞往门退去，忽被落到脚腕的绊了一，遂迷迷茫茫地提起，连铜钮扣落了也不知。

御剑见他腰带拖落在地，本上前替他挽起，迟疑一瞬，最终还是收回了手臂。

屈方宁得帐来，只见一轮皓月清辉遍洒，山路之上银光如霜。一阵凛风卷过，只觉遍生寒。倏然之间，恍若拨云见日，想通了一件疑惑已久之事。

他的泪又淌了来，转大踏步向帐外走去。手搭上帐门，仿佛自嘲般笑了一声，回：“那天晚上，我是真的想跟你一起死的。”

他转门，脚步很快，一会就消失不见。

御剑立在原地，看了那帐门良久，最终垂目光，声音疲惫低沉：“抱歉，宁宁。我必须活着。”

十月的夜风已经冷彻草原。这句肺腑中的言语，也在的一瞬便散落在霜天。

屈方宁中裂般笑了一声，追问了一句：“会犹豫么？”

说罢，自己空了一瞬，加重了语气，重复了一遍：“真的。”

不知过了多久，觉帐门被掀了起来，有人来到他边，抚着他的背，低低说了句“起来”。其时手足皆虚如绵，只是不理不睬。直到暗之中，一个恍如金石交鸣、隐带琴韵的声音冷冷响起：“苏方宜，站起来。”

因为他一生之中，从来就没有把真正当成一回事。他惟一没有放计算之的，就是这个字。

屈方宁脚步一顿，语气也已恢复平静：“我不会的，我会用我所有的一切来换你，不几百里地，几十座城……土地再好，也是死的，不会跟我说话，不会笑……”

屈方宁意料之中地动了动嘴角，疯态渐消，整个人如燃尽的薪木般失去颜，似乎风一就要片片消散，化作死灰。

忽听屈方宁低声：“我问你最后一句话。”

御剑久久地凝望他不甘的目光，最终合上了睛。

当日昭云儿随屈林远赴险地，以致死，他只当是御剑千虑一失，算不至此。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御剑没有想到，昭云儿明知人是反贼、是叛臣，却还心甘愿地跟了他去？

“……会。”

御剑心中一空，迎上两步，语气也有些急促：“宁宁，假若易地而，我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一箭死我。”

御剑望着他泪痕满面的脸，许久，上嘴唇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