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御剑问起荆湖军落，答曰“分散到四营八寨去了。”又问：“近日可曾召回了？”傅天明：“第四军前日曾回来一次，给贺将军指着鼻骂回去了。”御剑：“好大的威风！这是他自己的命令，还是沈七的？”傅天明踌躇：“依小人看，多半便是沈七侯爷的谕令了。贺将军对他一向是言听计从的。”

御剑双目微暝，仰靠军座之上，似在思索某事。傅天明跪在他脚，呼都不敢放重，只是举袖默默汗。

傅天明连称不敢。御剑示意他跪过来些，中：“你们南人最重忠孝之，此举虽有悖逆之嫌，想来也是为一家老小、父母妻儿打算。这图亏你

忽听御剑问：“今日七夕佳节，你们城里有甚么玩意儿没有？”傅天明再料不到他问了这一句话来，懵怔了一刻，才忙答：“也没的什么。与往年一样，商贩些果花瓜儿卖，小童儿荷叶四讨豆生，妇人望月穿针，些九连环、七孔针之类的，乞些手巧罢了。”御剑淡漠：“兵临城，倒有闲心过这个。”傅天明：“都是沈七侯爷疏引的。要不是他来了，端午都早已没人过的。”御剑似来了兴趣，问：“哦？他还好这营生？你详细说。”傅天明：“是。沈七侯爷第一天来，就把城外的石墙、字碑、铭文、画都觑了一遭，又命人端了笔砚好生抄录誊写。这一向又不知发了甚么兴，只往城东一名张姓老匠人家里去，成日阶斫竹节，浣练叶，盂兰盆。民生军务一概不理，平时有事通禀，连人都找不到的。”御剑哂：“照你说，果真没有一正经了？”傅天明思忖片刻，一拍脑门：“是了。三五日前，他曾请了城中上上四十多个教书先生前往一叙，却也没甚么交待，只吃了一桌宴席就散了。那些酸丁可都得了意，走路都带了三分傲气，只说跟文曲星有同杯共饮之谊，别人都要看一的。城里私塾本来多自荒芜，这几日可不又开起来了。”

屈方宁对南朝朝廷错综复杂的人脉络知之甚浅，只依稀听太派兵保护沈七监军一事，于礼制大大的不合，御剑一听就知有问题。遂想：“这太倒是中人。”料来自己的朋友奉命前往险地，自己也是要徇枉法，好好地拨一队卫兵看护他的。

御剑沉少顷，冷冷一笑：“上上无一务正业的，看来南朝确是气数将尽了。”微一欠，看住傅天明笑：“你弃暗投明，倒是个俊杰。”

是御前禁军统领，这些年常戍京畿，不曾北上一步。我厚表哥在禁卫营中历练，那是承父业，没有和贺小九并肩上阵的理。何况他一带就是六千人，就是奉命监军，也不该如此劳师动众。”御剑恰也问到此事，只听傅天明伏首：“其中缘故小人也不深知。只听说这趟差事是沈七侯爷自己讨的，太殿劝止不住，只得特特的指派了这一大批人仔细看护着。”御剑微一颔首，：“听说赵随与他是自幼一读书的交，同窗之谊，自然非比寻常了。”忽而一笑，嘲：“可惜他千里迢迢盛意地送来，沈七却不怎么领受，转手便送给边关戍军人。看来落花固然有意，却是无心。”傅天明叩首：“将军明察秋毫，凡人莫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