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如今苍老的帝王，顾南心里有些浅淡的愧疚。这些年来纷扰居多，政事未平战乱又起还经了丧之痛，一一滴，都变成了景昭帝脸上的皱纹和眸深的疲惫。

隔着红木桌站着，顾南能受到后者源源不断失的生命。

景昭帝自他的声音中回过神来，眉心：“来了啊，坐吧，这年事太多，想着居然快有半年没喊你来过。”

“你看，我是个懦夫。”景昭帝低声：“所以我活该一个人煎熬了这么些年。”

顾南依言坐：“陛勤政民，闲暇时间自然少。”

顾南还是没有说话，好在殷胥原本也不打算他能开，轻声笑了笑：“如今敬之于梦境中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我说我愿意，走过去想牵他的手，他却后退避开我，说还没到时候。”

“这是好事。”

景昭帝摇笑笑，手指摩挲着盒上的纹路，沉默许久开：“昨晚我又梦到敬之了……这些年来其实我总是梦到他，可是模样都很模糊，只有昨日，他的脸那么清晰现在我的梦境中，笑得很好看。”

舍回了王府。

这日，顾南朝后被景昭帝召至御书房，通报后推门去，帝王正坐在桌后垂眸端详顾敬之留的雕花木盒，神黯淡。

顾南心中大骇，景昭帝不知，他却知那位冠绝京都的顾敬之已经埋骨许多年。

“他比我偏执，也比我有勇气。”景昭帝看着他：

顾南沉默着了。

顾南上前一步，弓拱手：“陛。”

顾南一惊。

接来的半年难得太平，边关无纷扰京城无杂事，日平缓。

“不会太久了……”顾南开，声音竟是难以抑制的颤抖。

听了他的答复，景昭帝低声笑起来，小心翼翼将盒抱在怀中，沉默许久，就在顾南以为他不会再开时了声：“承安看你的神，同我当年看敬之的一模一样。”

这个曾经意气风发尊贵无匹的男人，抬一瞥便是最凌厉气势的帝王，已经在三十多年的煎熬与苦楚中耗尽了所有风光。

自顾敬之走后独自熬了三十多年，现在殷胥老了，终于觉得快要撑不去了。

心中留念，殷承修往顾南那边跑的就勤了些，到最后脆连自己的王府都不再回去。殷承安顾及幼弟心容忍一月后，黑着脸将他送上车丢回端王府。

说着，殷胥低声笑了笑：“从前我对你说过，有一件事我很后悔，你还记得么？”

殷胥没注意到他的异常，自顾自开：“其实登基那年，他也问过我同样的话……不过当时他问的是我敢不敢将他留，而不是愿不愿意同他一起走。”

前的帝王两鬓斑白，眸微微浑浊，眉宇间尽是挥之不去的沧桑。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没把他留。”殷胥垂睛：“当年钦天监占星，卦文说若是无双之人不避世，天大乱，皇权旁落……也就是那天，敬之抱着这个盒站在我面前，问我敢不敢把他留……我到底是没选择他”

景昭帝却不再说话，盯着木盒愣怔许久，才低声说：“他站在那边对我招手，说他等了我好久，问我愿不愿意同他一起走。”

说完，景昭帝抬起对上顾南的眸：“你说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