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到来的很早。

熬不去的这天，终于是到了，敬之。

眸中一闪而过，殷胥垂眸将纸张上的墨痕收底，底的光逐渐被血代替。

“我只能说，若承安为明君，我便是贤能，若承安为昏君，我愿为佞臣。”

圣旨达的次日，庞太师上奏告老还乡，帝准奏。

言犹在耳，几十年岁月回忆起来犹如昨天。

顾南嗯一声，看着后者上前将他的手握住：“你似乎有些不开心。”

他笑笑：“我明了。”

三个字从殷胥中不断，到最后，隐隐成崩溃之势。

顾南脚步一顿，却没回。

紧了紧披风刚要离去，却听到后传来低沉的声音：“顾知还，你可能不知，许多年我都在仰望你，可惜我得不到。”

“送也送了，太傅还是尽早回去吧，我如今罪之，与太傅这般天纵绝艳之人站在一起，实在是太难堪。”

殷胥半闭上睛，想着这些年来经历过的林林总总，最终怆然一笑。

后看着被递至案前的万人书，咬牙了圣旨。

说罢，他对上顾南稍稍带着愕然的睛：“太傅，我没有让殷承晋活着到边关的打算。”

靳王殷承晋剥去王爵，放边远之地，至死不得回京，其党羽诛去九族，母族驱逐京，三代不得仕。

昔日门客无数，如今送行只有求而不得一人。

闻言，殷承晋愣了愣，再抬时便只看见一个渐行渐远的淡影。

向前走了没多久便看到了城门，眉目淡漠的少年站在石像旁看他：“回来了。”

殷承晋，你看看你自己，多么失败。

顾敬之，顾敬之。

他的声音很轻，其中的希冀和等待却十分厚重。

殷承晋放那日顾南前去送了他，曾经肆意化的皇卸一浮华后也不过是个平凡人，他带着镣铐抬看顾南，不屑笑一声：“来看我笑话？”

顾南站在御书房外抬看着那扇朱红的大门，裴冷秋看到他，低声：“顾太傅，陛在里面……您去吧。”

他凝视盒上的花纹许久，眸光一闪，伸手打开了盒。

可顾南到底是没能给他答案。

这一顾南自然知，曾经殷承安登基后，殷承晋就是死在了放途中。

自上一次御书房交谈，顾南便知景昭帝快要撑不去了。

他颓然松开木栏，捂住睛。

他垂看着手中的雕花木盒，伸手细细摩挲上方的花纹，突然响起从前的一个天，顾敬之抱着盒站在他前，轻声微笑：“我走了，若是哪一天你觉得熬不去，就打开盒看看吧。”

顾南沉默着看他许久，转过去。

朱红的门缓缓推开，景昭帝正站在窗边远眺外面的景，顾南

殷承晋抬看着他的背影：“之前我问你为何不愿选择我，当时你没给我答案，现在能给我么？”

里面只有一张梨白宣纸，上方墨隽秀优雅，是凝固在殷胥生命中几十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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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送你。”顾南看着他，眸淡然。

背后清风徐徐，城楼之上，着玄衣袍的景昭帝站在上方静默注视面远去的囚车，表麻木。

殷承安的神稍稍变缓，握着顾南的手力气更大了些：“那……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