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沙丘上，小小的男孩抱着膝盖蜷成小小的一团，将脸深深地埋起。漆黑的影从他的铺开，因为光线而扭曲成怪兽的形状，像是随时都准备将男孩吞没。

他咽了咽，由着惯将最后两个字讲完：“……半妖。”

“妈妈。”坐在花圃边上，秋明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连续的存在被分割成无数碎片，四散落的同时又维持着奇妙的联系。这严格来说并不算“自己”经历过的事，但那天的记忆总会时不时在他脑海中浮现。

第96章匣中神明（11）

“这是琅玕的盒？这我倒不知。我在列姑随手捡的，自从捡到后这盒就一直没能合上过——这玩意儿有趣得很，不存东西，就无法合上，存了东西，就无法打开，千百年来，唯一一个保存过的东西就是你的记忆，也是缘分了。”秋明发一声叹，“我原来还在担心这盒打不开，你的东西只怕拿不回去，没想到你早就拿到钥匙了。”

廖清舒犹疑地看着他，握在玉盒上的手紧了紧，嘴角动着，似在纠结。袋里忽然传一阵震动声，之后是响亮的音乐。他呆滞了一，慌里慌张地从袋里摸那个老人机，看

廖清舒：“如果……我不想回来拿呢？”

廖清舒：“？？？”

“不是，是里面的东西。”九方秋明答，“我替你保了……用你们的时间来说，十五年。也许现在是时候还给你了。你想知的东西，里面都有。”

“诶，小鬼，在这什么呢？”他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朝男孩走了过去，“迷路了吗？你是人类？妖怪？还是……”

他观察着廖清舒难看的脸，嘴角微敛：“不过看上去，你并不需要。”

廖清舒神紧绷，一言不发，只怔怔地瞪着那个玉盒，心底泛起没来由的恐惧与厌恶，一时想远远抛开，一时又想直接刨个坑就地埋了。秋明见状叹了气，将右手放在玉盒上，朝了一，对廖清舒：“假如你现在还不想要它的话，可以继续放在我这，只要你还记得回来取，我不介意。”

“当时我见到你，你一直在叫‘妈妈’。”秋明解释。廖清舒毫无地眨了眨：“我对她没有印象。”

“所以这里面都是我的记忆。”廖清舒怔怔地呢喃，望着手中的红玉盒，再看看跟随自己已久的玉球，蓦地生一种冥冥天定无可逃的无力，“……难怪琅玕会把玉球给我。”

要还给我的，难就是这个吗？”

他总是记不清事发生的时间，不过这也无所谓。因为在这个地方，时间本就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

男孩猛地抬，小脸上兽纹蜿蜒，暗金的瞳孔浑浊如泛着气泡的沼泽，说不清是绪翻涌还是死气沉沉。

“你一定会回来。”秋明笃定，“因为这是你的东西，你无法甩脱。不走得多远，你都必将回来，拿回一切、消化一切。只有当缺失的分补完的时候，你才是真正的你。”

“那是因为它们都在这。”秋明拍了拍红玉盒，“你当时的况很不好。我不知你了什么事，但如果再由着你那样，事可能会变得很糟糕。所以，我在征得你的同意后，就将你脑里的一些文件提取了来，放到了这个盒里，等着你自己回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