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暇。”

九方梓彦没理他，自顾自继续：“那他应该也没告诉你，鬼是不该有名字的。他们的名字在死去的那一刻就被夺走，连带着还有生前的记忆、痛楚、恨……”

三途川……”

他一声，九方梓彦这才意识到自己原先朝错了方向，忙将脸旋了过来，连带着话锋也跟着悠悠一转：“……人类的术士大多不养鬼，这你知吗？”

鬼是没有名字的。他们死于生又诞于死，归于虚无又生虚无，生前的一切都在死的刹那断得净净，随着名字一起逝去，隔绝所有生者的呼唤。

卓溪的嘴唇难以自制地抖着，胆寒地后退一步，被冲天的鬼气呛得不过气来：“你想什么……九方梓彦，你在什么！”

“吉夏时。”

“裘铮然。”

九方梓彦冷漠地转过脸孔，默然不应。他一只藏在手掌之，一只隐于伤疤之中，视线仿佛存在又仿佛不存在，睛似在盯着谁看，又似是谁也没看。

“回来了，谢绍松。”

卓溪狐疑地看着他，不知这半瞎在发什么神经：“你到底想说什么？”

阴风怒号，百鬼齐哭，天地间风云变。他闭目昂然从森寒的鬼气中穿过，指尖摸到

九方梓彦用手掌捂住左，前顿时一片黑暗。大敌当前，这样无异于找死，他却毫无畏惧，缓缓拾步上前，一步步，形如松柏，稳如泰山，冷不防一脚踩到石，差摔个狗吃屎。

他轻轻张，将简简单单三个音节于上，伴随着灵力吐：“回来了，谢绍松。”

他再次抬脚朝卓溪走去，走得很慢、很稳。他将薄薄的灵力囤于唇齿之间，每踏一步，就伴随一个名字吐而，像是偿还，像是施恩。

卓溪心中一，突然没来由的一阵恐慌：“你给我闭嘴，你这个瞎！”

慌忙稳住，他轻咳了一声，将脸转向空气，神复又镇定，语气平平，仿若自言自语：“你说人嘛非得用看得见的睛来看东西？”

语气平平的话语抛，换来的是一声凄厉的悲鸣。被呼唤的伥鬼跪倒在地，周的鬼气陡涨，伴随着痛苦的哀嚎。模糊的形在腾升的鬼气中渐渐清晰，他在疯狂回涌的记忆与痛楚中找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样――斜着的帽、蓝的工作装，一手还可笑地维持着拎着外卖的姿势。

“邹傥。”

第131章殊途同归（7）

“俞安。”

卓溪讶然转：“你什么意思？”

“我猜你不知。”九方梓彦笃定，“我猜那个人没告诉你这个，对吗？他只是告诉你，只要足够大，但凡被吃掉的人都被你收为伥鬼，随意驱使，是不是？”

鬼气越发烈，一声声的尖叫与悲号此起彼伏。薄薄的冰霜爬上地面，发咯咯的轻响，他一脚踏碎冰面，继续往前。

卓溪：“？？？”

“再瞎也好过你脸黑。”九方梓彦冷哼一声，突然转过脸孔，隐于伤痕之后的视线落到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伥鬼上。

“牧景遥。”

鬼也是不该有名字的。他们的存在太薄，承担不起那重量，他们的在又太纯碎太猛烈，就像一堆堆存放在开皿中的火药，只要轻飘飘的几个字，就足以引爆所有被遗忘的疼痛、绝望、愤怒、怨恨。